“90后”+政治老师+戏迷，这3个标签贴在同一个年轻人身上却毫无违和感。他叫徐楷森，是复旦大学附属中学青浦分校一位入职不久的普通政治老师。今天，就让我们来听听他与传统戏剧结缘的故事。青年报资深记者 郭颖

“举个例子，我在剧场看昆曲，有时候不能理解部分唱词的意思，但是因为剧场有中英文字幕，这时候看英文反而更能理解词意。相比于其他剧种，京剧更突出一个‘大’字。”

青年报记者昨天再次联系徐楷森时，他已经回南京过寒假，说起寒假生活，他笑着告诉青年报记者：“读书、看戏、聚会。”真是三句话离不开“戏”。

出生于1990年的徐楷森，本科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思想政治教育专业，研究生时被保送到南京大学攻读马克思主义理论专业。这一切看起来似乎与他热爱的中国戏曲毫不沾边，但是，他却是一个标准的“资深戏迷”，并且已经到了“玩票”不时上台亮一嗓子的阶段。

徐楷森迷上戏曲还得追溯到他的中学时代。有一次，他偶然听到了现代京剧《沙家浜·智斗》选段。“阿庆嫂同刁德一的一段流水唱段慷慨激昂、细腻生动，改变了我对京剧总是咿咿呀呀慢节奏的偏见，同时又被阿庆嫂不卑不亢、处变不惊、心思缜密、机智勇敢的形象所折服。”从此，小徐便对京剧等戏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小徐的外公是位京剧迷，早年曾亲眼目睹过“四大名旦”、“四大须生”等京剧大师的舞台风采，这使得幼时的小徐多少都受到些影响。当他对戏曲有了兴趣后，外公便常跟他聊起梨园掌故，教他欣赏戏曲，这就更加深了他对戏曲的兴趣和了解。

在南京师范大学读书期间，徐楷森加入了学校的社团——“光裕戏曲社”。这是他成为戏迷后最为重要的大事。“我就像找到了组织一样，有种久旱逢甘雨的感觉。在光裕，我们这些戏霖一起谈戏说艺，练功学唱，其乐融融。”

徐楷森最喜欢的剧种是京剧和昆曲，他觉得两者各具特色。“昆曲有‘百戏之祖’的雅称，唱腔华丽婉转、念白儒雅、表演细腻、舞蹈飘逸。相比于京剧，昆曲可能更代表一种传统的雅文化。不少昆曲剧本是古代文学中的不朽之作，唱词华美典雅，皆是文言。”说起戏曲，小徐滔滔不绝：“举个例子，我在南京兰苑剧场看昆曲，有时候不能理解部分唱词的意思，但是因为剧场有中英文字幕，这时候看英文反而更能理解词意。相比于其他剧种，京剧更突出一个‘大’字。京剧在表现领域、塑造人物、展现技艺等方面都更为宽广、丰富和全面。”

“登台让我对京剧多了一份敬畏之心，让我真正体会到，一唱一念、一招一式皆是功夫，所谓‘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就是如此。”

至于喜爱的戏曲演员，那就更多了。其中最爱的当属“马派”艺术创始人、京剧“四大须生”之首马连良先生。“上中学的时候，我和同学都喜欢读《三国演义》，其中最推崇足智多谋、料事如神的诸葛亮。当我喜爱上京剧之后，就会找些有诸葛亮的三国戏来看，比如《借东风》、《空城计》。而马先生塑造的诸葛亮形象栩栩如生，在梨园行有‘活孔明’之美称。所以看了不少马先生的戏。”小徐说，最为关键的是，马先生做戏潇洒飘逸，表演入微；唱腔从容舒展，清新流畅；念白韵味十足，节奏鲜明。由此，他就成了马先生的粉丝。

因此，徐楷森在社团学戏时工的就是“马派老生”，而在正式演出或者比赛中同样选择《赵氏孤儿》、《草船借箭》这样的经典马派折子戏。

小徐真正学唱戏是在加入南京师范大学光裕戏曲社之后，开始系统地练习气息、发声、山膀、云手、台步、圆场、学唱等等。别看那只是一个高校社团，但是社团指导老师既有江苏省京剧院、南京市京剧团的王新农、喻慧霞等戏曲名家。“还有不少资深社员，对我们的影响和帮助也很大。像06届的殷翀学长自2003年创社至今一直义务在社团指导教学，不论是在校期间还是毕业之后。”

徐楷森第一次登台是2010年12月，在学校社团巡礼闭幕式上表演京剧《淮河营》。作为业余戏迷，真正彩扮登台的机会屈指可数，又是首次，所以小徐是既兴奋又紧张，生怕忘词，忘身段。上台前，还在反复练习。不过，最担心的还是怕在舞台上跌跤。因为戏曲的行头很有特色，他当时所穿的鞋子行话叫做“厚底靴”，鞋底差不多有3寸厚。初次穿，如果不小心很可能崴脚跌倒。结果总算是“有惊无险”。“应该说，这次登台让我对京剧多了一份敬畏之心，让我真正体会到，一唱一念、一招一式皆是功夫，所谓‘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就是如此。”

徐楷森最擅表演的剧目是《赵氏孤儿·说破》，他在其中扮演的是程婴。剧情是老年的程婴用画册向赵武诉说赵家当年遭遇满门抄斩的悲剧。“演绎中要突出程婴风烛残年、忍辱负重、含辛茹苦的形象。比如走路时，不是整只脚都抬起来，而是先把脚后跟提起来，等脚迈出去以后，再满脚着地，并且迈左脚时晃右臂，迈右脚时晃左臂，显得晃晃悠悠，老态龙钟。唱腔要注意节奏、音色和韵味，表现程婴悲凉、愤恨和坦荡的内心世界。”这出戏，让他在2015年第十一届全国高校京剧演唱研讨会的比赛演出中，有幸获得青年竞赛组一等奖。

“就目前而言，戏曲属于小众艺术，包括‘00后’在内的大众可以选择多种多样的兴趣爱好。不到梨园，怎知春色如许？如果真正接触戏曲，也许就会感受到戏曲之美。”

虽然对戏曲深爱，但徐楷森就业时却并没有从事相关的工作，而是选择来上海，当了一名中学政治老师。

“于我而言，戏曲更多是一种业余爱好，同时又多一种特殊的感情，因此愈发珍爱。在这个意义上，不将其作为专业而是作为业余爱好不失为更好的选择。”当年，出于对人文社会科学和党史的偏爱，小徐选择了马克思主义理论专业。而当老师，既是专业使然，又有个人偏好。“我认同教学相长的理念，当老师既可以传道授业有益于学生，又可以持续研究利于自身发展。上海的高中教育走在全国前列，所以我最终选择来上海当老师。”

选择上海，跟戏曲也有些关系。“上海是目前全国为数不多的戏曲重镇之一，在上海可以看到数量更多、质量更高的戏。”事实上，大学期间，小徐就曾多次来上海，只是为了看戏。“像2016年天蟾逸夫舞台上演的《600分钟600年——中国戏曲经典名家盛荟》是一次当代顶尖艺术家共同为戏曲发声的‘集团出击’。可以说是近年来戏曲界难得的盛会，其中最精彩的一场正好在我生日那天，所以就和几个朋友一起乘高铁来上海看戏庆生了。”

复旦附中青浦分校在重视中国传统文化方面很有特色。面试时，徐楷森给了学校太多惊喜。

同为戏迷的复旦附中政治教研组组长阎俊老师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面试小徐时的场景。“我当时已经是‘二面’，‘一面’他的老师告诉我小徐的个人爱好。‘二面’时，我主要是问他的学习经历和上课的相关内容。”阎老师说，小徐身上那种儒雅的气质是年轻人中少有的，令她印象深刻，于是果断引进了这个人才。“你可以想象一下张军、黎安、赵志刚年轻时的样子。”

如何让“00后”能喜欢、传承中国瑰宝——戏曲艺术？“就目前而言，戏曲属于小众艺术，但它也应该属于小众艺术。毕竟现在是一个多元开放的社会，包括‘00后’在内的大众可以选择多种多样的兴趣爱好。而戏曲必然只是多种多样中的一种选择。”不过，小徐笑言：“昆曲《牡丹亭》有句经典念白‘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同样的，不到梨园，怎知春色如许？如果真正接触戏曲，也许就会感受到戏曲之美。”

小徐说现在很享受自己的老师身份，喜欢跟学生们保持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有时，他还会向其他老师推荐一些戏曲经典唱段，同样很受老师们的欢迎。

结束采访时，小徐透露，应复旦附中青浦分校学术总导师黄玉峰老师的要求，自己会在下学年开设戏曲选修课和戏曲社团，让更多的学生了解甚至喜爱上传统戏曲艺术。目前，他正在抓紧备课，争取不辱使命。

征集小人物

如果你的身边有绝不渺小的小人物，如果你有不凡的凡人故事想与大家分享，请与本版联系：qnbxiaorenwu@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