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6版: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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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2月05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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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忙春运里的“孤独守护者” 列车行李员杨斌的第36个春运

青年报记者 刘春霞

    杨斌正在登记行李。

    受访者供图

今天是大年初一,很多人都阖家团圆享受着天伦之乐。而“老铁路”杨斌自小年夜上班后,直到今天临近中午才能回到家。这是杨斌的第36个春运,也是他作为行李员的第22个春运。在繁忙热闹的春运中,“掌管”着行李车厢的杨斌面对的是一件件“无声”的行李,工作中他不能使用任何电子产品,不能抽烟,不能离开车厢,更没人说话,堪称是火车上最孤独的“守护者”。“这么多年,家里吃年夜饭就少我一个人的情况太多了,已经习惯了。”杨斌笑着说。

青年报记者 刘春霞

跑了一年半才摸索出行李员的门道

杨斌是上海列车段沪港车队的行李员。1983年,刚进入铁路工作的杨斌做的是上海-乌鲁木齐列车上的炊事员。1993年,在车上颠了十年“大勺”的他“转身”成了乌鲁木齐列车上的客运员,一做又是4年多。1997年5月19日,沪港列车开行,杨斌被抽调到沪港车队担任行李员。

至今,杨斌还记得作为行李员跑第一趟车时的情景:装卸工一斗一斗拉行李过来,在上海站装车时,居然有700件货物!“我吓死了,之前都是跟旅客打交道,从来不知道行李会这么多,当时就觉得,这个活我恐怕干不了,这么多货要怎么装啊!”

与和人打交道的客运员相比,行李员要“神秘”得多。很多人都觉得行李员的工作很简单,但其实里面的门道并不少。“光是行李的码放就有很多要求,既不能超高,也不能堵门,还要留出通道,要重不压轻、大不压小、方不压圆,易碎品、易受潮品和不同站点的货物码放都有讲究,码放时还要防止货物坍塌。”杨斌说道。

沪港列车开通之初,旅客及其行李物品是在东莞常平口岸办理出入境手续,也就是说,东莞之前的中途站都可以上下客及装卸行李,“那时的行李量很大,一个往返要一千两三百件。”行李多、装卸又频繁,行李员身上的压力也就可想而知。杨斌坦言,刚开始出乘时他精神高度紧张。碰到大站,停车也就十分钟,装卸的货物却有一两百件,作为行李员既要计数又要观察货物状态,一旦遇到问题还得迅速解决,“丢一件行李就是事故,不但自己要出钱赔,队里考核上也会受到影响,所以肯定不能弄错。如果数字对不上,重新再来一遍也要弄清楚。”

沪港列车最初单程需要30小时,列车上配备2个行李员,每8个小时倒一次班。刚开始,杨斌经常和搭班主动实施“双班”,“大站装卸货多,有些小站半夜治安又不太好,所以为了确保安全,停站时休班的那个人也会主动来看看。”

这种高度紧张的工作状态大概持续了一年半。通过慢慢摸索,一年半以后杨斌终于掌握了行李员的“门道”。让他感到自豪的是,做行李员22年来,他管过的行李从来没出过差错,“这也是蛮不容易的。”

沿途风景看了22年都能背出来

2003年10月1日,上海站出入境大堂启用,旅客在上海站始发时即办理出入境手续,相应的,沪港列车的行李车厢从上海站始发时就完成验关。“在上海站验关后,所有行李都会关封,途中不再办理任何行包。”杨斌坦言,行李“一站直达”后,他们的工作量和工作压力减小了很多,但工作枯燥程度也明显提升。

杨斌的工作日常是这样的:检查好行李的“车票”,确定好无误后,按照物品的品类将它们在车厢里安置好。火车开行后,每个小时到行李车厢巡逻一次,并到固定的地方“打卡”。到站后,确认好行李的数量,让每件行李按时下车。虽然像对待旅客一样对待每一件行李,但与面向旅客的客运员相比,杨斌的工作就是一部“默片”,不用说话,没有对答。

杨斌在行李车厢的“天地”是一个3平方米的工作间,座椅前方是一个瞭望窗口,列车行进过程中,他要通过窗口时时观察车厢内的动态。“这个长方形的小玻璃窗被我们戏称为‘电视机’,瞭望车厢就是‘看电视’。”杨斌介绍说,行李员当班时不能使用任何电子产品,不能抽烟,不能离开车厢,更没人说话,所以“看电视”也是一种苦中作乐。

工作内容枯燥无味,再加上车厢晃动和持续性的噪音,很容易犯困,杨斌“抵抗”孤独和瞌睡的方法就是喝茶。“白天还可以看看窗外的风景,晚上外面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喝喝茶。”杨斌笑称,在沪港线上跑了22年,沿途哪个地方有什么风景他已了熟于心,“都能背下来了。”他坦言,行李员这个枯燥孤独的岗位,他们这些“老人”已经做习惯了,但现在的年轻人估计做不了。

20多年来,杨斌见证了车厢里行李的“变迁”。由于行李车通风比较好,以前春运时,旅客来往沪港两地时会带很多特产,比如咸肉、咸鱼甚至蔬菜。而近年来,随着两地生活水平差距的缩小,行李车厢已基本见不到这类物品。

更让杨斌感慨的是,随着快递业的蓬勃发展,火车行李车厢的货物量以看得见的速度在减少,致使行李车也大量“下岗”,“以前所有既有车都有行李车的,现在很多车都不挂了。”现在,中国铁路上海局集团有限公司以高铁、动车列车为主,而高铁动车都没有行李车,因此行李员的数量也锐减。杨斌说,高峰时上海客运段的行李员有一百人,如今只有30多人,而上海客运段挂行李车的列车也只剩了3趟,“估计再过几年,可能都没有行李员这个岗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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