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0版: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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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4月04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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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警坛神笔”上海铁路公安局一级警长张欣

从警36载 他用画笔挑战悬案

青年报记者 钟雷

    张欣在工作中。受访者供图

在那个DNA检测、大数据分析尚未流行的年代,手中的一杆笔成了上海铁路公安局刑事侦查处一级警长张欣断案缉凶的武器。从警36载,他笔下画出的人像达到1.3万余张。破获的800余起刑事案件中,有38件是公安部督办的大案要案。

然而,去年10月20日19时许,拥有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雄模范、公安部刑侦专家等荣誉的张欣却因连续加班劳累过度,经抢救无效不幸逝世,享年58岁。清明节到来之际,让我们从张欣亲朋好友、徒弟的细碎回忆中,再次拼凑出张欣不平凡的一生。

青年报记者  钟雷

回忆人 周林

上海铁路公安处技术支队三级警长

有时候在底下,有人也会说,张欣的画像千篇一律,都是一样的。对于别人评价他画像画得像不像,我不想置评,我想用一个案例说明。当时昆山所有个抛头案,当时鼻子被割掉了,嘴巴也割掉了,眼睛割掉了,脸部割掉了,脸部特征是没有了。他通过颅骨进行复原,画出画像。当时发通缉令到全局。

案子破了以后,被害人哥哥来到我们办公室,我问他到底像不像,他说很像,他在蚌埠站看到这个画像就哭了,就找民警报的案。有时候,不是说画像失败,而是描述者陈述的失败。他通过模拟画像破了那么多大案,足见他的努力。

回忆人 张家聪上海铁路公安局刑侦处

记得是在张老师去世前一个月,我们全局正在开展电信网络诈骗案会战,当时我们截取了一段嫌疑人的录像,因为部分比较模糊我们就请张老师进行还原。他先画,画了以后他不满意,要求我们把动态的录像发给他参考,再进行修正。其中有一个戴眼镜的嫌疑人,他推测可能这个人为了躲避侦察进行伪装,就特地画了两张,一张戴眼镜、一张不戴眼镜,一并发给我们进行参考。从这个事情看得出张老师在工作中非常严谨细致。

回忆人  马勤

上海铁路公安局装财处

张欣的计算机模拟的画像肯定你们都看过,他是用铅笔一笔一笔这样画的。但我们计算机模拟画像呢,是要根据张欣画出来的东西然后进行拼接的。比如说一张纸上他要画一对眉毛,画一个眼睛,画一个鼻子、嘴巴、耳朵,还有脸的轮廓,这几个图形都是由他分别画,在我们这个搞科研的过程中,张欣一共画了17000多份这样的图片,形成了一个大数据库,然后我们把它通过计算机的程序输进去,然后在计算机的程序里面进行拼接。

我觉着这个人特别的实在,而且很好学。他为什么能破这么大的案子?我觉着他最大的特点,是心理学也学得特别好,就比如说目击者看到嫌疑人,怎么去引导目击者描述嫌疑人很关键。他能够引导别人去讲述,比如说眼长什么样,鼻子长什么样,我觉着这是他特别独到的一点。

回忆人 刘笑影

上海市铁路公安局刑技处

他是个节俭的人,譬如说他不讲究吃穿,一直骑电动车上下班,这么多年理发都在路局的理发室。他是个孝子,他对他父母关注更多一点,譬如说他父亲很多年前就有癌症,但是他一直都是全力以赴帮助父亲治疗,他父亲现在身体也维持得很好。

回忆人 李丹辉

吉林省珲春市公安局  张欣徒弟

在第一个模拟画像案例的时候我就破案了,因为当时是在一个农村发生抢劫案,目击证人是修理厂的一个人。当时在第一个案子画像之前,我拨通了张欣师傅的电话,师傅鼓励我,教我抓大关系找大型,说我一定可以的。每次侦查员咨询我很多比对问题的时候,我都会发给我的师傅看,师傅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助我。

张欣师傅是很严厉的,起初更多的是鼓励,随着我练的张数越多越多,开始有点懈怠,张欣老师有次对我说:“不想听你说什么,只想看你的结果。”那个瞬间就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师傅的良苦用心,所以从此之后再也没敢懈怠。

想到我师傅这一生破了那么多案,他的身体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就是觉得师傅真的是太伟大了。

回忆人 鲍俊杰

常州市局刑警支队技术大队副大队长

随着张欣老师名气越来越大,全国各地公安来找他协助办案的单位越来越多,有直接带着目击证人上门画像的,也有邀请他赶赴当地破案的。但凡有条件画像的案件,张欣都会照单全收。他常跟我们说:“用我们手中的画像技术,能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既是对他们的告慰,也是警察职责所在。”

回忆人 丁榕

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模

张欣平时话不多,比较低调,就是拼命干活,他经常把自己画的画放在微信上,给我们欣赏,6年前就发过一次病,平时不太注意身体,前段时间,他还和我说再有两年就要退休了,现在手里案子比较多,太忙了,要坚持再干上两年。他嫉恶如仇,爱憎分明,对工作一丝不苟,非常认真。全国各地向他求教的徒弟过来,他都是安排周到,照顾得好,自己却舍不得吃穿。

回忆人 杨兵

张欣妹夫

实际他自己知道身体不太好,但他一直还是拼命地工作,晚上也工作到很晚。家里人一直叮嘱他,要注意身体。我跟他曾经也是同学,以前同学聚会什么的,他尽量做到不喝酒少喝酒,但只要已进入工作状态他就把这都忘了。他父母、妹妹平常都很监督叮嘱他,应该说多的时候他爸爸还帮他配一些药,叮嘱他按时服药等等一些情况,家里面非常担心他的身体。

最后一次见到他,他离开前的三个小时,因为重症监护室只能进去一个人,他妻子进去的,带着手机接通视频,我是从视频当中见到他最后一面。

在我心里,他是我们共和国的英雄,是我们公安战线的魂,是我们家人永远的骄傲。

回忆人 张欣

摘自《新京报》报道

80年代初到2005年,我基本上地市一级的跑遍了。但2005年之后就越来越少了,摄像探头上来了,它就不需要画像了。原来我一年能办280多起,现在也就一年20起,还都是根据视频画像。

儿子不跟我学画像,觉得没太大意义。还总劝我歇歇吧,有了高科技,破案率高了。但他也有请我帮忙的时候,去年上海有个强奸案,他说他们单位请我去画像。我说不是有监控吗?

他说:“老爸,不行,停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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