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3版:遇见,理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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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4月1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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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个镜头,60年丝路风雨

【文/蔡娴 摄影/茹遂初 赵磊 王嵬 容晶 丁和】

路的存在是为了方便人们的交流,不管它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它都有交流的需求,所以,人是这里的主角,人文的东西一定是跟自然伴随而生的。

摄影的本质是选择,不同摄影师拍摄同一题材会有不同的呈现角度。所以,当海杜马偶然发现,19世纪末期和20世纪初期探险家们在丝绸之路上拍摄的作品,和现在的摄影师所拍摄的同一处遗迹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作为一名图书编辑,海杜马的脑中渐渐浮现出了一幅丝绸之路的现代画卷。他希望通过不同年代的摄影作品来还原一个真实的丝路、活灵活现的丝路、现在依然吐故纳新的丝路,也开始了长达两年的寻找“丝路摄影”的历程。

两年数千公里的“西部取经”

海杜马一直觉得很可惜,有着悠久文化历史的丝绸之路却鲜少有优秀的画册来呈现它的风貌与故事。“在历史上,丝绸之路上的一个个国家其实都是一个个独立的文明,丝绸之路并不是谁来串成的,随着交往越来越密切,这些文明相互之间生发出来了一条路。”他希望来填补空白,用画册的形式来展现中国段的丝绸之路。

作为《中国国家地理》的一名图书编辑,海杜马向来关注西部风貌,也认识了许多长期行走在陕西、宁夏、甘肃、青海、新疆等地的摄影师,他清楚地知道摄影师眼中的西部和丝绸之路,不仅仅有风光,更有民族和人文故事。不过,长期驻守一地的摄影师对当地的文化、风貌有着深入的了解,但往往也会存在一些局限性。为了找好照片,海杜马在两年间,行程数千公里,不断奔赴陕西、甘肃和新疆等地,一边耐心地和摄影师沟通,一边一张张亲自挑选照片。他在听取摄影师意见的同时,也会帮助一些摄影师打开视野,引导他们去拍摄更能展现现代摄影语言的作品。最终,海杜马收集了58位优秀摄影师的三百多幅照片,有些甚至是“压箱底的宝贝”都被他翻了出来。

主编黄秀芳也在收集各个丝绸之路研究者的想法,并请教了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教授侯杨方。侯杨方和团队曾深入帕米尔高原,循着当年驼铃阵阵的商队和玄奘西行的路线,利用现代科学技术还原出真实的古丝绸之路。侯杨方认为,丝绸之路的实质是道路,而不是散布的一个个遗址、景点、城市,只有道路才能将这一个个点贯通,这才是丝绸之路的魅力所在。根据侯杨方建议,最后确定了以丝绸之路最鼎盛时期的“唐代丝路”作为主要线路进行展示:以西安为起点,经过丝绸之路中国段的咽喉——河西走廊,然后进入新疆的南线、中线、北线,最后进入中亚的十字路口——帕米尔高原。再将摄影作品根据主线整理归纳,编辑成了《丝绸之路》这本画册。

地图师程远还为《丝绸之路》绘制了一幅球面地图,着重于一些宏观事物的表现,而且能把周边的一些地貌信息很好地表现出来,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来细心制作,虽然这张图叫作“示意图”,但程远希望图上的每一个点、每一条线都是正确的。“这张图最复杂的其实不是绘制,而是信息核对,我们根据侯杨方教授建立的网上丝绸之路信息系统,一个点一个点地去核对,成图之后也经过侯教授的核对确认。”

新与旧的融合

虽然,本就有丰富的摄影师资源,但这次的“西部取经”还是给海杜马带来了很多意外的收获。比如他找到了不少让他眼前一亮的作品,像是丁和的专题摄影“克孜尔石窟”。

龟兹是丝绸之路北道重镇,这里塔寺众多、名僧辈出。据统计,龟兹石窟遗址共有10处,洞窟总计约六百余个,是世界级大型石窟群之一。其中的“克孜尔石窟”是我国开凿最早、地理位置最西的大型石窟。丁和是一名上海摄影师,却热衷于“丝路文化”的探索,常常远赴西部取景拍摄。2007年,丁和从西域遗存和玄奘取经之路主题转向古代西域石窟壁画的拍摄,流连于西域各地石窟。“克孜尔石窟”是最早进入丁和镜头的石窟群。“我对佛教壁画艺术的认识从这里开始,从无知到求知,到了解,到深深的吸引。克孜尔石窟不论从规模、数量、形式都大大超出了西域其他的石窟。它经历过几次巨大的历史创伤,我曾赴德国柏林拍摄流失海外的西域壁画,其中数量最大的就是古龟兹克孜尔石窟壁画。克孜尔石窟壁画虽残损严重,在我眼里却比完美壮观的敦煌壁画更有魅力。”据丁和介绍,“克孜尔石窟”是中西合璧的中间形式,它的早期洞窟以融合了印度、希腊艺术的犍陀罗风格为主,其后期洞窟在犍陀罗艺术的基础上结合本土文化,发展出了独一无二的龟兹风。其特点是人物形象更本土化、内容结合世俗生活,丰富生动。

丁和说,每当自己在电脑中打开克孜尔石窟壁画的照片,并一倍倍放大时,都会为其中大胆的色彩铺染与精细入微的线条勾勒而惊叹:“它们让我窥见了属于中国某一历史时期,却又融合了其他文明的更博大精深的文化和艺术。我自己也仿佛正在这个西域古国中畅游,感受着历史,也追寻着那些逝去的记忆……”

此外,海杜马还接触到了85岁的茹遂初老先生,他可以说是“丝路摄影”的“老法师”。茹遂初在上世纪70年代先后倡议并参加了《人民画报》“大河上下”“万里长江”“丝绸之路纪行”三个专栏连载的采访工作,是我国首批到达青海高原人迹罕至的江河源头的摄影记者之一。他所采摄的“黄河源头行”和“大江之源”两个专题报道,也第一次向国内外读者展现了江河源头壮丽的自然景观。此外,茹遂初与人合作采访的“丝绸之路纪行”,反映了丝绸之路沿线的遗迹和出土文物,以及当时的面貌,并在法国出版了法文版《丝绸之路》。

海杜马发现他既拍过五十年代的敦煌,又拍过六十年代的新疆,有幸将这些老照片收入画册内,有助于展现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丝绸之路。同时,让这本画册的历史跨度达到了60年,“最早的作品拍摄于1957年,摄影师的年龄跨度很大,最小的28岁,最年长的85岁”。

“路的存在是为了方便人们的交流,不管它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它都有交流的需求,所以,人是这里的主角,人文的东西一定是跟自然伴随而生的。”正如主编黄秀芳所说,人文是非常重要的一块,同时也是最难呈现的。让海杜马有些遗憾的是,如今国内有90%的摄影师都是拍风光的,缺乏拍人文题材的传统。所以,在丝绸之路的人文摄影上,他其实还有更大的期待,海杜马希望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对于丝绸之路,我们还能看到更新更独特的摄影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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