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9版:设计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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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4月1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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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眼中发现我的存在

【文/董群力】

    贺晓曦在“平行语宙”现场分享

    贺晓曦和脱口秀演员史炎

    《吐槽大会》现场

    钟书阁安排的“夜宿最美书店”活动

    金钟书在“平行语宙”做现场分享

    金钟书和其父金浩的合影

    钟书阁泰晤士店曾作为一对新人的婚礼举办地

    钟书阁杭州店专门设立的儿童区

春风拂面的三月,第五期“平行语宙”再度举行,为广大热爱文化创意的青年带来一场如春日般温暖、滋养的分享会。 

朱敬一、令狐磊、贺晓曦和金钟书,这四位演讲嘉宾所从事的领域,横跨艺术、媒体、节目制作和书店经营。如果说,他们的身上有什么共同之处,那也许是他们所从事的行业,都属于创意文化产业,也都或多或少曾被归类于“传统”。巧合的是,他们又都游离了“传统”,甚至某种程度上,可算是“传统转型”“产业升级”的实践者。 

但是,在整个分享中,我们并没有很明确地听到这两个词汇,对于设计、创意和经营,他们有自己的配方。特立独行的性格,坚持做自己的执着,再加一点点好奇心和坚持产品化生产的经营理念,最终产生的化学效应,在预期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做创意,先从做自己开始

朱敬一的艺术生涯并不顺利。他回忆自己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因为各项专业成绩并不理想,因此而生出强烈的自卑,他几乎不怎么说话,性格也变得内向,看见陌生人,就开始脸红。导师对传统书画风格研究颇深,一共带出了七个学生,其余六位都很像他,传统书画技法掌握得娴熟,唯有朱敬一是“异类”:“因为整体来说,我和别人不一样,遭到了很多排斥和不理解。”有人更是觉得他根本不适合做艺术,劝他改行。朱敬一也曾因此深受打击,此后的十年,他再没有动过毛笔和宣纸。

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那么后来的“南门书法”和“立体水墨”,也就彻底不存在了。朱敬一用十年的时间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找到“什么是自我”。1998年,互联网刚刚开始在国内盛行,他便通过这个途径,学习不同的艺术创作方式。从传统的皮影剪纸到现代的喷罐画,再到印度传统画中艺术化的线条处理,朱敬一将这种创意方法总结为“吸星大法”,意思是博采众长、自我学习,不断叠加、更新系统。而他的创意方法论里,还有另外三条准则:保持好奇心、避开“红海”、杂食和跨界。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更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仔细看了一下之前的素描作品,有好的东西,我对明暗不是太敏感,是不是可以往线条方面发展一下?我的书法有点像人在跳舞,有绘画感,是不是可以用绘画的方式,充分演绎一下?”

阔别国画近十年时间,朱敬一终于重新拿起毛笔和宣纸,2010年,创作了《立体的墨》系列。

2010年,金钟书还在国外。留学所在的学校旁边,原本开着一家书店,后来也倒闭了。国内的情况也差不多,随着多家书店接连停业,图书行业的式微之势,已隐隐显露端倪。金钟书的父亲金浩,年轻的时候考上了师范大学,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名大学老师。可是,这样的生活并不能实践所有的追求,他始终有一个理想,觉得在这个世界,自己生活的地方,应当有一家很美的书店。于是,为了这个目标,他毅然决然“下海”,开了一家小书店,叫“钟书书店”。

金钟书和父亲的心性似乎不太相同,用她的话来说,从小偏科,对思维和脑力刺激更多的工科和理科更热爱。她在互联网行业扎根,除了教科书和脑筋急转弯之外,看过的书不超过十本。

2015年,回国之后,她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开一家投入非常大,却又很难盈利的书店?没有人支持,怎么活?这毕竟是商业。可是,钟书书店还是活了,并重生为“钟书阁”,陆续开出了十家连锁店,也就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最美书店”,金钟书这时回想起父亲当时的答案:“他说,就是想开一家自己心目当中最美的书店,有一点读书人的倔强和任性在里头。”

从自己望向世界,需要什么样的角度? 

2015年的令狐磊在做什么? 

根据他自己所列出的那张详实的“奇想年表”,衡山·和集就开始于那一年,而他以创意总监的身份,全程参与了衡山·和集的创办:“我们当时做了很多摸索,也发现了很多结合上海文化以及创新的事情。视野在不停地奔跑。” 

视野停留之处的衡山·和集,其中内含了几个板块:文化、风尚、生活方式。令狐磊曾说,有两个板块是做实验的部分,把都市的生活方式,放到现场去做。把文化理想的东西,也放到现场,做了“会客厅”的计划,让更多人参与其中。 

在演讲现场,令狐磊的这张“奇想之年”的列表里,几乎每个年份背后,都有历史和好奇的对应,因为创意想法,乃至生命的转折,有时,都会在一瞬间之内,风云际变:历史发生了事件,好奇发现了东西。 

比如,1997年,在历史的年表中,它代表着他的高考和香港回归,而在令狐磊的另一份人生年表中,却有着另一层含义。那一年,他开始做自己个人的媒体,从探索自我开始,也可以探索出一些别的东西:“从2013年起,一直到2017年,我没有找到一个重点。世界不断翻滚的时候,有些东西我们需要回望,时间加速,我们就会发现,经历的事情、每个时间都在不停往前跑,今天经历的对个人来说更重要的事情,是个人发现的意识。” 

2017年,对于朱敬一来说,是从另一个角度发现世界的一年。他以行为艺术的方式,拍摄了一个广告作品。在作品里,朱敬一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乞丐,坐在上海的街头,手持二维码,只要路人愿意扫描,就能领到一份来自于他的红包。 

这是一场关于“信任”与“善意”的实验,不过,在路边蹲坐了几个小时之后,朱敬一发现了一件比实验结果更值得思索的事情:“这对于我来说,是很好的尝试。我在上海这个城市,已经生活了十二年,从来没有站在这个角落来观看这座城市。所有人都不正眼看你,但你站在那个角度,想看谁就看谁,很舒服。有的时候,好的创意,就是一个很好的角度。” 

举重若轻,文化如何变身可经营的产品?

在朱敬一为看世界的新角度而惊奇的时候,一档名为《吐槽大会》的网络综艺节目已经结束了第一季,两个月后,第二季的播放如期开始了。对于贺晓曦以及他所在的公司“笑果文化”来说,制作一档适合年轻人的脱口秀综艺节目,实际上是一件“非常重工业、重手艺”的工作,有些看似很“轻”的东西,一定要非常“重”地去做,才能够提升难度。 

贺晓曦将自己这些年来打造创意文化产品的经验,概括成四个关键词:技术、基因、文化、生态。如果有人问他,他和团队为什么会选择做脱口秀综艺,那么这就是“基因”层面的问题。入行的时候是体育编辑,做了五六年后,又转去做娱乐节目,积累了对这项“产品”更深的认知。在累积了很多脱口秀表演者资源后,他也发现,中国不乏好的脱口秀表演者,很多喜剧的团队也有扎实的线下表演经验,但是,他们很难将这种经验转化为线上的“爆款”,这是因为缺乏了喜剧内容产品化的步骤。 

喜剧如何产品化?不仅要有经验,也要有技术。贺晓曦介绍说,每一次脱口秀大概要经过42个工种,这还是大致的划分,每一个技术动作还存在很多细节之处。比如,拟定、筛选主咖这一过程,需要经过三四十次的沟通,节目效果的浓度,也有详细的技术统计:“平均我们的节目每集是一百分钟,现场片比大概是1.5左右,我们一般会维持在十五秒一个笑点。在这背后,实际上是30个编剧,累计超过四千五百个小时的打造。”举重若轻,创意文化产品化,是一个相互转化的过程。 

如何让观众为文化产品买单?则要从文化本身入手,完成产业链,创造出一个适合这项产品发展的文化生态:“我们出发的时候,其实还是想做成一个生态。生态的概念是什么?我们想象成是一棵树上的果子,但是实际上,底层有非常庞大的根和叶的支撑。我们不仅仅要做树上的果子和花朵,实际上更主要的是,要让底层更有力量,这个品牌叫‘噗嗤’。现在,全国已经有超过十家‘噗嗤’俱乐部,正是线下表演给了这些演员更多的灵感和支持。有超过四万个人学习脱口秀,有六百人登上脱口秀舞台,只有扎根越深,未来增长,才会越来越厉害。” 

而同样在创意文化道路上前行的钟书阁,也有相类似的思路。从“技术”的层面来说,相较于传统的书店,钟书阁做出了两方面的改变,其一是设计,其二是选书。作为一家书店,却获得了很多设计类的大奖,钟书阁可算是突破了图书行业的“红海”,另辟蹊径,选择从环境入手,并且每一家钟书阁,都结合了店址所在地的文化元素。某种程度上,让书的魅力,从精神层面,落实到人的五感。“苏州店,采用的是彩虹长廊的风格。闵行店,是一个陀螺造型。成都店的造型包括砖墙弄堂的文化概念。上海静安寺店,是都市文化风格的。这家店开在市中心,都市造型就是斑马线,还有很多公园长廊的造型。”金钟书介绍说。 

当人们被环境吸引而来的时候,就到了技术层面的第二个步骤:选书。全国大概有六百家出版社,每年会出版五十万个品种的新书,最终只有3%能留在书店的书架上。而在钟书阁,这个筛选工作,大部分还是人力完成:“我们有一个专业的图书买手团队,书好不好,首要的是出版社的质量。同时,我们会挑选倾向于深度阅读和横向阅读的书,还有一些是社会价值比较高的书。” 

金钟书坦言,最初从未想过做品牌,也没有想过运营网红店,直到现在,市场部也不算健全。但是,能够吸引人的产品,某种程度上,就已经能算是好产品。正如令狐磊在分享中所说:“如果,在世界眼中发现我的存在,这就是拥有好奇心和创造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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