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20版: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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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1月1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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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读:置身于博尔赫斯的宇宙

【文/赵青新】

    《最后的对话Ⅰ》《最后的对话Ⅱ》

    作者: [阿根廷]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阿根廷] 奥斯瓦尔多·费拉里 

    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

1958年,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在《藏书》上发表了《创造者》,他在文中把自己描绘成失明的荷马,他的命运就是唱出“爱情和冒险”之歌,唱出跌宕的“奥德赛和伊利亚特”。无人知道荷马“在下到最后的黑暗中时的感受”,但我们知道,博尔赫斯后来这样形容:“因为我发现我是在逐渐失明,所以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沮丧的时刻。它像夏日的黄昏徐徐降临。那时我是国家图书馆馆长,我开始发现我被包围在没有文字的书籍之中。然后我朋友们的面孔消失了。然后我发现镜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这是我听过的关于失明最诗意的描述。黑暗让博尔赫斯确立了谈话与书写的联盟。在失明之后的岁月里,在旅行和闲谈中,他口授诗歌、寓言和故事,发展出一种特殊的口头文学。博尔赫斯侃侃而谈之时,他所制造的语词铿锵叮铃,仿佛牵曳着久远的一股绳,绳的那头,可能是苏格拉底、柏拉图,也可能是孔子或佛陀。他们都以口述传世。

口述方式为博尔赫斯后期的作品带来流畅的旋律。他的作品越来越简洁,他用的词越来越精练。同时,博尔赫斯喜欢以对话传达他的理解,这些谈话录具有不寻常的魅力。阿根廷作家奥斯瓦尔多·费拉里在博尔赫斯生命的最后阶段,与他进行了一系列的广播访谈,于是有了这部凝结了博尔赫斯思想精华的《最后的对话Ⅰ》和《最后的对话Ⅱ》。

“为何写作”,大约每个访谈者面对作家都要情不自禁地提问。博尔赫斯视之为“我的命运”,一种文学命运,不为任何人写作,“是因为我感到了这样做的内在需要”。博尔赫斯有着独特的写作观,他认为现实主义小说具有欺骗性,小说家并不比读者更懂得世界如何运转,不必装作是一面可以反映外部世界的镜子。每一次,他写下一个故事,就等于在创造一个自给自足的想象世界,他的写作展示的都是自我,通过隐喻的方式。

在他看来,作家就是能够恰当地运用意象来呼应感觉的人。所以,他偏爱以下作家:维吉尔、塞万提斯、爱默生、爱伦·坡、惠特曼、狄金森……他说,所有作家都在一遍一遍地写着同一本书,“应当以最小的新颖更新文学”。博尔赫斯对于传统的固守,最明显地表现为他对英语文学强烈的偏爱。他对古英语极其迷恋,古英语的语音、开元音、苏格兰人的腔调和重音,它们在喉咙口轰轰鸣响,然后滚过博尔赫斯的舌尖,激起了这位盲诗人对于流失的时间、悠远的传统的缅怀与追忆。失明加强了他对往昔的反复咀嚼,他的思绪里充满了时间的流动、循环与不可捉摸。

博尔赫斯的文学作品有种神奇的魔力,让人不自觉地迷失在他创造的语词密林。谈话录涉及内容广泛,并不止于谈文学,可是,哪怕讲的是哲学、神秘主义、政治等等,也总是从文学出发。费拉里说,这是“从他的宇宙,一个文学的宇宙”出发的尽情畅谈,这是博尔赫斯的天才之所寄。置身于博尔赫斯的宇宙,我们能看到更璀璨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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