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北辰是上海体育学院2018年招收的首批电竞专业学生，今年本科毕业后入职网易做起了电竞解说。常被贴上“玩物丧志”的标签，如今却拥有了“科班”出身，四年前曾被质疑“打游戏还用教”，四年后的“最难就业季”，首批学成的这些高校电竞专业毕业生，都去到了哪里，或许是很多人都会好奇的问题。
青年报记者 刘晶晶
冲着电竞专业来报考
在电竞行业，能在腾讯、网易和完美世界三大运营商任职，是相当不错的选择。作为2018年上体传媒与艺术学院招收的首批电竞解说方向专业学生，王北辰的就业很对口。
他最初比较虎，大二就热心在外找工作，谁料四处碰壁，得了老师指导，才收了心，开始在学校好好念书。大四的时候，通过学校平台得了个机会，顺利进了网易。网易自己有转播比赛的平台，需要解说，但作为新人，解说联赛，王北辰的工作量并不算大，一般一周能轮上一场，一个月也就四场。
做电竞解说的“高光时刻”当然是准确预判。他至今得意的一场解说是两年前的夏天，还是一个纯新人的他在一场比赛中做了一波预判。比赛第十分钟的时候他提到，场上僵局是因为一个重要的中立资源点没出现，A队伍一定是在等待这个资源点，应该会在第18分钟时准时发难。“果然，游戏时间来到第18分钟时，两支队伍瞬间打起来。”那场发挥让他自己记忆深刻，比赛时间也记得清清楚楚：“2020年7月25日。”
这种预判能力基于什么？王北辰觉得是要对游戏熟悉，对两支队伍状态有所理解，需要花功夫去对比赛做大量阅读。说到底，还是要对这款游戏这个行业有热爱。“如果你不热爱，你看比赛会看得很痛苦，而不看比赛，就不可能说好比赛。”
他报考上体，就是因为喜爱电竞。“当年考学我先是报了中戏和川传，是播音主持的传统路子。直到有一次我朋友提到上体，才知道还有体育解说尤其是电竞解说的对口专业，我就赶紧来报名了，可以说就是冲着这个专业来的。”
毕业生大部分对口就业
高校开设电竞专业，给了像王北辰这样喜爱电竞的年轻人一个新的机会。
早在2016年，教育部公布了13个增补专业，其中就有电子竞技运动与管理专业。2017年，中国传媒大学等一些双一流大学开始开设电竞专业。据不完全统计，国内目前有十多所本科院校和几十所高职院校开设电竞相关专业，近几年每年都有院校申报开设。从本科专业来说，大部分是艺术类或体育类院校，涉及到的也大部分是“打游戏”以外的“周边”职能，根据各校专业优势有所不同。
“很多人以为我们电竞专业就是学打游戏的，其实完全是误解。”上海体育学院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负责人朱俊河说。作为上海高校中的“尝鲜者”，上海体育学院2018年开办了电竞相关专业，今年恰好是第一批本科生毕业年。
原本，上体曾设想开办电竞学院，做自己的战队。“后来发现不是特别可行。”朱俊河说，最终还是决定集中力量在电竞解说方面，划在上体传统的优势专业体育解说专业下，“这方面我们也比较有底子。”
第一届学生招了21人，基本都是本身就喜欢打游戏的孩子。朱俊河记得，考核面试是给出了几个电竞项目，让学生选择一个项目直接解说。“既要看对这个项目的理解，语言表达能力也一并考察了。”
开设电竞相关专业，朱俊河认为主要还是出于电竞行业的迅速发展，从业者又多是年轻人，上海要打造电竞之都，需要有教育的引导。解说行业直接影响电竞文化传播，也需要较高难度专业训练，适合从此入手。同时，解说做好了，可以去从事电竞管理、运营、服务或是宣传等工作，这是站在就业角度的实际考虑。
从上体今年第一届毕业生就业情况看，效果还不错。“21个毕业生中有十三四个是直接在解说和主持这个行业里的，有5人左右不是解说，但也在电竞相关行业就业了。”朱俊河说。
部分学生半路转行
作为中传第一届电竞专业的毕业生，路周（化名）毕业后所从事的工作跟电竞却没什么关系，她在帮助朋友运营一家剧本杀场馆。
她最初报考中传电竞专业，是觉得有机会进入电竞俱乐部工作，接触到自己喜欢的电竞选手。但入读之后，她才发现专业的设计更偏游戏产业而非电竞本身。“像我们学校第一批电竞本科生直接从事电竞的并不多，大部分还是去了大厂，干的是游戏行业。”她最初想进电竞俱乐部的梦想，更是完全破灭。“虽然我们也上了一些电竞运营方面专业课，但刚刚毕业的学生，俱乐部是不太会要的，他们宁愿要一些实践经验丰富的人。”
中国传媒大学动画与数字艺术学院副院长陈京炜也坦诚，很多人只对产业下游有明确认知，比如电竞选手、俱乐部、教练等，但中传数娱专业聚焦的还是电竞产业中游、上游的赛事直转播、游戏设计等。而在下游产业中，国内电竞俱乐部和赛事运营方能够提供的核心岗位与电竞专业毕业的学生人数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一般的岗位更多选择的还是有相关工作经验的人士。
今年从上体电竞解说专业毕业的徐高婕如今是腾讯王者荣耀的签约解说。但同时她也会接一些其他活动的主持工作，还和朋友开了个传媒公司，做一些化妆品的营销推广。找副业，成为了不少电竞专业毕业生并不避讳的行为。
王北辰也有一份副业。“一个月只有4场解说，其他的时间不可能都闲着吧。”作为二线解说，他面临一个现实问题，每个月能给到他的工作量不大，也意味着工资不会很高，“正常6000-8000元吧。”外地人在上海，他必须找些副业来帮衬自己。
职业安全感还不够，这是刚刚毕业的他们目前普遍的感受。王北辰的目标是成为一线解说，会有更多的收入来源。但现实壁垒就是，前面已经有很多实战经验丰富的前辈解说，已经战出名气，在他们面前，学历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如何在这条职业路上走得更高更远，是他有些困惑的问题。
专业特色可成为优势
无论是转行的路周，还是王北辰和徐高婕，都不后悔自己选择了这个专业。路周认为自己在学校的游戏美学课中收获良多，对不同游戏的涉猎，对目标玩家的标签和市场特征做分析，这些不仅仅局限于电竞本身而更具拓展性的专业性学习，在她看来是给予了更大的职业选择宽泛性，“对我现在做的跟以后可能发展的方向都有所帮助。”
入学前徐高婕曾是一家公司的签约艺人，也参加过艺考的培训，但正统的专业练习她是进大学后才接触，大一时的基础专业课如发声课、配音课在她看来是最有用的。她印象还很深刻的是朱俊河老师给他们讲体育解说如何找准风格以及做气氛烘托等，“会鼓励我们有一些自我创造，我觉得受他启发很大。”
而作为“学院派”，王北辰同样很自豪于自己在学校里练出来的基本功。“草根解说可能对游戏赛事的专业水平很高，但很难通过好的语言组织去表达出来，这方面就是我们的优势，我们可以说得更好。”学校里开的很多课程，比如中外新闻史、中国近代史等，他一开始不理解为何要学，后来才发现这种文化和知识积淀对于解说来说非常重要。“坐在解说台上，只有你肚子里有东西了，你说出来的每一句才能打到观众的心里边。”
在上海市电子竞技运动协会秘书长朱沁沁看来，目前高校的科班教育更多是集中于广义的电竞专业人才培养，这也是源于电竞市场的需求。人社部公开数据显示，中国正在运营的电子竞技战队（含俱乐部）有5000余家，电子竞技职业选手约10万人，而电子竞技员的整体从业规模超过50万人，该行业未来5年还存在巨大的人才缺口，主要集中在上游的研发、开发、运营，以及下游的服务领域。高校在培养电竞人才方面，可以结合自身特色，通过细分培养特色人才，也可以对应不同企业需求，同时拓展学生就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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