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古典乐插上年轻的翅膀
2020-03-15 生活

文/杨力佳 图/受访者提供

从整体的比例上来说,古典音乐还是很小众的,年轻人中有听民乐习惯的也是极少的,所以,我和所有的团员们都有一个相同的理念,那就是要复兴,要传承,同时也要创新。在现代社会,我们把这些前辈们所留下来的文化遗产做一些改变,以一种更加容易被接受的形态,让大家听到,在感觉亲切的同时,了解到这些传统。我们所坚持做的,就是桥梁。

说起听音乐会,许多人在第一时间想到的词可能是严肃,从而产生了一种距离感,而恒星乐团的演出却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让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了解并喜欢上传统乐器与经典音乐:原来,它们也可以是轻松、自由,甚至是有趣的。这个在上海成立了不足三年的年轻乐团,由几位八零后与九零后的演奏家自发组建,虽然成立时间不长,却刷新了许多人之前对音乐类型划分的固有观念。近日,他们自创的抗疫歌曲视频,也引起了一波转发、传唱热潮。

  由飞机延误引发的一拍即合  

古典吉他、大提琴、二胡、笛子、琵琶、马头琴,光看看恒星乐团这不按照常理出牌的配置,就让人充满着好奇:这些原本看似不太搭界的西洋乐器与中国民族乐器,是如何被组合在一起并演奏出那么多让人耳目一新的乐曲的?

一切,还要从几年前的一场奔赴非洲的交流演出说起。“我们组团的过程还是蛮神奇的。”乐团团长范晔娓娓道来,“我们之前并不认识,直到有一次,一起参加了一个由文化部组织的项目,前往非洲演出。当时的我们,还都是一个个独立的演奏者。我是弹古典吉他的,还有拉二胡的戴盛华、弹琵琶的刘芳、吹笛子的翟鑫辰……在演出之余,大家平时玩得很近,时不时会挑选一些比较熟悉的曲子,做一些即兴发挥的合奏,不同的乐器相互碰撞与融合,效果非常棒。后来回国的时候,我们在机场被延误了整整八个小时。因为我们的乐器都是随身携带的,于是我就提议,与其干坐着,不如大家拿起各自的乐器一起玩儿一把。于是,在非洲的候机室里,就响起了我们用全新的方式合奏的《小星星》,效果非常好,在场的许多乘客都非常喜欢这种中西合璧的重新演绎,纷纷鼓掌为我们喝彩。当时我们就意识到,这样的合作形式还会有很多可能性,于是一拍即合,决定回来以后一定要组一个乐团。”

之后,在正式开始组建乐团的时候,除了在机场时候合奏的古典吉他、二胡、琵琶和笛子之外,范晔还加入了大提琴来承担低音的角色。另外,他还邀请了一起去非洲演出的一个打击乐演奏家一起加入进来,这六种乐器的组合,达到了他心目中比较完美的配置。“可是不巧的是,大提琴演奏家梁松突然身体出了一点状况,没有办法赶上我们第一场排练和演出,要知道那个时候,连宣传照都拍好了。”范晔不得不开始物色其他的乐器来代替大提琴,“我们会去不同的城市演出,低音贝司有些过大,不太合适。后来,我找到了马头琴演奏家李海涛,虽然马头琴的声音没有大提琴的低,但是也属于中音乐器,效果也非常不错。”戏剧性的是,乐团成立两个月后,梁松回到了团队之中,又碰撞出了更多意料之外的很棒的结果,完成了范晔最初设想的比较完美的乐团配置。

  为疫情自创云演奏合唱新作  

最近,范晔还和三个乐团里的小伙伴一起做了一首抗疫主题的原创歌曲并制作了视频,轻松诙谐的曲调、朗朗上口的歌词,再加上搞笑幽默的画面,在网络上一下子就受到了许多人的喜爱与转发。“这首曲子差不多是在上海即将迎来第一批返城复工潮的时候创作的。大家在疫情期间,难免心情会有些闷,所以,我们不想用非常严肃的状态出现在大家面前,而是通过比较轻松、诙谐的方式,为大家加油打气,一起顶住。所以希望大家可以接受、理解,甚至是传唱这首歌曲,从而推广大家在疫情期间需要做的一些注意事项。”范晔介绍道。

从开始决定做到最后拿出成品,前后一共只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但是其中的工序可是一点都没有少,甚至比平时还要付出更多的心力和脑力。乐团的音乐总监、笛子演奏家翟鑫辰先是将自己创作的词曲录制一个简单的视频,让大家了解一下这个曲子构架。因为歌词运用的都是沪语,所以为了更加清晰、准确地标注这些字,他还特地去买了一本沪语字典。范晔当时虽然人在台湾,但是一直有随身携带吉他的习惯,所以很快,他就用吉他和平板电脑,把伴奏完完整整地制作了出来,并适当地加上了其他的一些乐器,比如沙球、手鼓,让整首曲子变得更加灵动、活泼。“而定稿后的录音工作却是一个比较痛苦的过程。”范晔说道,“在平时,录音的话很简单,大家聚在一起进棚即可。而这一次,我们身处各地,所以需要一个一个地来,然后想办法衔接起来。这曲子很可爱,有比较强的互动性,所以在创作的时候往往需要三四次的尝试才能成功。我们的主唱在录好音以后,把录音发给下一位,下一位在这个基础上做叠加,以此类推。最后一轮是我来唱,在听了之前所有的版本后,我会在低声部、和声部再做一些补充,关照到一些需要彼此呼应的地方。”有意思的是,在歌曲中还加入了一句苏北话里头常被当作感叹句的口头禅,让大家一听,就觉得特别亲切,接地气。最后,再用沪语儿歌“你拍一我拍一”的句式,将戴口罩、勤洗手等疫情防范要领镶嵌进去,通俗易懂,便于记忆。而在录视频的时候,大家一开始也是没有什么概念的,九五后大提琴演奏家、歌手朱天添平日里的想法最新奇,于是就自告奋勇地担当了导演的角色,在歌词下面都标注上了需要配合做的肢体动作以及相互之间的衔接顺序,比如画面左上角的人给右下角的人传水,右上角的给左下角的递肥皂等等,为了手势可以对位起来,哪怕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要拍上好几遍。其实类似这样的云合作形式,乐团在之前就已经尝试过多次了,他们跨越地域的限制,邀请不同地方的演奏家一起合作。而这次的作品,都是百分百依靠共传文件来实现,虽然繁琐,但是可以有效地传播这些防疫内容并且受到大家喜爱,在他们看来,也是非常荣幸和开心的事情。

  不插电的跨界心弦火花  

跨界,不仅是乐团的重要发展之道,同时也是所有团员共有的DNA——他们平时都有各自的其他音乐方面的工作,但为了共同的音乐理想与信念,聚集在了一起。演出的曲目,不管是改编的还是原创的,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因为在这之前,并没有太多的参考。而对于范晔来说,早在瑞士留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跨界的尝试,这也为他之后组织乐团可以迅速地获得认可,奠定了实践的基础。
   “在去瑞士之前,我在维也纳,那里对于古典音乐非常传统严谨,一丝不苟。而在瑞士的那几年时间,给了我非常多的新颖想法,那里对音乐的态度非常开放。我当时弹的跨界乐曲是将古典与爵士相互融合的,我弹奏的部分是古典吉他,爵士重奏的部分还需要贝斯、鼓、钢琴。我在和系主任商讨的时候,对方反问我,为何要在古典系找演奏家弹奏这些爵士乐,而不是直接去找爵士系的人。于是,就把爵士系的系主任介绍给我。后来,不仅是学生,一些老师也很愿意参与进来,然后还和多媒体合作,用最现代、前卫的电子科技,展现我们的音乐,创作新的作品。之后,我们甚至干脆做了一个吉他周,用古典吉他做出各种各样不同的跨界合作……”在学成回国后,范晔也没有停止跨界的尝试,除了独奏演出之外,也尽量多地做一些室内演奏,与声乐、长笛、西塔琴等合作,摸索着各种新的可能。这一切的一切,都为现在恒星所做的事,打下了根基。

范晔说,当时在学校和多媒体合作的时候,会把各种电子的东西夹在琴弦上,通过电流而产生共鸣,增加低音、回音的效果,可是这一切,并不是他现在所要努力的方向。这也就是为何他在构建乐团配置的时候,对担任低音部分的大提琴如此坚持——他并不想太早让电声接入,想要尽量坚持不插电,让大家听到更加原汁原味的,乐器本身发出来的,层次更加丰富,达到极致的声音。

 Qa 生活周刊×范晔 

Q:你们对曲目选择的标准是?

A:我们会根据不同音乐会的受众群体来安排曲目。比如去年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的时候,我们改编一套红歌,通过新颖的编曲,让更多年轻人接受到这些非常好听的老歌,传承、传播正能量。又比如亲子音乐会的时候,选择一些具有儿童纪念意义的曲目,比如我们小时候经常听到的《黑猫警长》《三个和尚》《舒克与贝塔》这些非常棒的儿童歌曲。八零后、九零后的父母可以告诉孩子,这些是爸爸妈妈小时候看的动画片的乐曲,是回忆,也是复兴。

Q:那首你们自创的《上海的味道》,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上海题材会成为你们未来固定的创作方向之一吗?

A:其实,每到一个城市演出,我们都会准备一个彩蛋:融合当地的元素,改编、创作乐曲。比如在宁夏,我们用《走西口》这种西北风;在东北,我们会改编刘老根的主题曲。《上海的味道》饱含着我们对上海这座城市的爱,上海会是我们的主要创作题材之一,以此来传承海派文化。

Q:乐团还在很多非常独特的场地做过很多跨界演出,可以分享几场印象深刻的演出吗?

A:之前在参加世界音乐节的时候,我们到佛山、武汉、重庆三座城市进行巡演。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场地是在临时搭建的户外,对我们来说是第一次尝试。在重庆的时候,遇见了大暴雨,椅子全湿了,于是我们套上塑胶袋试音,然后祈祷晚上演出的时候千万不要下雨。结果,在我们前一组的瑞典音乐人表演的时候还是倾盆大雨,等到我们演出的时候,雨突然就停了。我们演出场地的旁边是一条河,可以看见对岸有观众打着闪光灯和我们互动,完全是不一样的视听感受,非常震撼,这就是户外的魅力吧。当瑞典音乐人在台下听我们弹奏《一生所爱》的时候,眼角还流下了眼泪,这种音乐共鸣是非常让人感动的。还有一次是去年在北京的东景缘,这曾经是一座寺庙,有着好几百年的历史,现在被作为一个酒店在运营,在大厅的位置会举行一些小型音乐会,在这个地方,看着那柱子、天花板……所有的感官都可以感受到这个古老空间中的节奏和气息,这次演出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交融,我们仿佛都穿越了。

Q:现在有很多热爱音乐的年轻人,也会自发组织乐团,作为过来人,有何经验分享?

A:首先定位很重要,要想清楚乐团的根基在乐器组合上还是乐曲风格上。其次,非常重要的是坚持,坚持乐团最初的理念。我们大多数都是在晚上下班以后开始排练的,有的时候甚至会排练到半夜十二点,每周保持三到四次的排练。我们的鼓手蒋奇霖是来自台湾的,为了参加演出,经常台北上海两地飞……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大家对想做的融合跨界音乐的信念的坚持。

Q:接下来,有何新的工作计划?

A:虽然因为疫情关系,演出活动都延后了,但是一些筹备工作还是在有序地进行着,比如,我们会继续创作新的乐曲,期待和不同的其他乐器产生化学反应。然后,我们的第二张专辑的曲目也收得差不多了,会开始准备录音。之前和台湾的一些经纪人、乐团谈了一些合作,之后也会有一些新的演出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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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吉他

鲁特琴是古典吉他的祖先,它的历史更加悠久,有一个很大的特色是,会和声乐结合。范晔推荐大家可以去搜集一下鲁特琴时期的音乐听一下。比如《绿袖子》,很多人都以为是现代的乐曲,但并不是,它已经有五百年的历史了,却依旧很好听,一点不过时,这就是鲁特琴乐曲的魅力。

恒星乐团代表作

《根》

《当贝多芬遇见皮尔佐拉》

改编曲《一生所爱》

《恒星》

文/杨力佳 图/受访者提供

来源: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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