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读|草木有心及我身边的鸟儿
2021-11-14 生活

津渡

  《草木有心》后记  

我与植物的情缘,从幼年时代开始,大概生长环境与生活境况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在《老屋与树影》《津渡》这些小文章中多有体现。对植物的痴迷爱好,观察与感悟,将会一直伴随我,成为我生活中密不可分的部分,终老也不会改变。

“我喜爱这两棵树,进而爱在这树下逗留,不单单是为了听取繁密枝丫和葳蕤芽叶间飒飒不停的风声,偶然的一滴两滴鸟鸣,远处的涛声势如奔雷,大地上万物在海风中回应,我中意的是沉浸在树荫里的那份幽秘、安谧,脚踩泥土的踏实,心底的沉稳庄重,以及正在感受到的,未知的力量潜滋暗长,汹涌澎湃,再由宏阔世界返回到弱小自身的观照。”这样的书写,大抵有别于那样科普式的书写,但这本然就是自我的感悟,由植物进而进入本心的关照,在天空、大地、大海、山川、沼泽之间,因为执着的欢喜,持续地观察,不同的生境之下滋生的情感,仿佛我与不同的植物之间已然结缘,深深地了解彼此。植物与我,恍若彼此之间生命的映照。

不仅仅是这样,植物赐予我的,更多的还有精神上的滋养与弥补。

我是从结识植物开始,才慢慢体味到生命,以及生命的循环往复,世事无常,人生的苦辣酸甜。植物固执地占据我的生活,隐秘地充斥于个人的成长历程,于今后,还将会促使生命日益完满。换言之,我笔下的植物,无不带有我个人的经历与感受,是我的悲伤、沮丧、振作与欢欣。

植物种类繁多,穷其一生,我不能全然了解,生有涯而知无涯,不停观察植物,写下植物,这样“永生的事业”,值得我竭尽心力,花费余生的光阴,力图去获得某种“圆满”。“门前那一树梦花,经我父母兄弟的手,百结千结的心愿,重重叠叠,结上加结,一层层系紧,年复一年,竟然开得十分粲然。年复一年,母亲却在过去的年月里哭坏了眼睛……”这是我幼年的成长记忆。“植物怀藏绝技,仅仅凭借着风力,它们也会将自己的种子撒播得很远。如同我们人类在偏僻的山林里开拓出茶马古道一般,它们还在牲畜和不知名的小动物的肠胃里找到了隐秘的通道。而每一次暴雨来临,泥沙的冲积,都可以为它们的种子、根茎、花苞和果实,开辟出一条天然的水运大道。比起人类,它们的空运史恐怕就不知更要早上多少万年了,那些翩飞的鸟儿,早就将它们带到了世界上的每个角落。”这是成长之后,在漫长岁月之中的进一步领会与理解,生命繁衍生息,竟然如此繁复丰富……

人生如寄,皆为过往。

 《我身边的鸟儿》后记  

“鸟,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国王,它们纵心所欲,无所不能。大自然倾力眷顾,把它们生就得格外轻巧,身体的每个零部件都像是经过了精心的设计,轻便,俭省,简约,却又功能齐具,结合得紧凑有效,没有一丝一毫的冗余。凫游于海,翱翔于天,那是自由自在,来去无拘,畅行于云水间的逍遥。在大地上,或奔走,或休憩,羽毛上反射熠熠光华,在清风鼓翼鸣噪,承接林壑间的清气和遍野的花香,那是仙风道骨,脱尘出世的风貌。”

过往的时光一一再现,于我已成记忆。我对鸟儿的观察、认知与感悟,无不铭刻心间。整个杭州湾沿海的湿地,从南北湖到东西湖这一带,作为整个华东地区最大的候鸟迁徙地,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给予了我对鸟、鸟的迁徙、谋生、求偶、营巢、生育繁衍等全景式的立体观感。

“这些新来的贵客,穿透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它们从地球的北端一直向南,数月里风雨兼程,已经飞行了上万公里。整个行程中,经过猎枪和霰弹的击杀,一路上重重叠叠网罩的围捕,毒药的摧残,以及天敌的围剿追击,狂风暴雨的摧折,山岩、高大的建筑物、海上的灯塔与桥墩的撞击,幸运留存下来的已经不多,就仿佛它们鼻顶上的那片白骨正在哀悼,正在纪念,但它们守时地飞临了大尖山脚下的东西湖,在沐浴中迎接新生。”我深知它们的艰辛与苦难。

“笼子,是鸟的克星,鸟的囚室。通常,你会在笼子里看到鼻毛掉落的八哥,浑身沾满粪便的文鸟,脚爪上系着链子的鹦鹉。它们的叫声嘈杂沙哑,暗淡无神,听起来更像是在争先恐后,泣血地控诉。有时候,售鸟的老板会把鸟抓出来,炫耀地摆弄给你看,你会发现手才是真正的笼子。这时候,我多半会抬起头看看天。一个真正喜欢鸟,爱鸟的人会明白,鸟之所以为鸟,在于那颗自由之心。鸟,只有在飞翔的时候才能叫做鸟。”每一个珍惜生命,向往自由,热爱生命,憧憬未来的人,我相信读到这些文字的人都会有所感触。

坦率地说,我更愿意从我的笔下涌出美,写下美,宽容并善待这个世界,我希望我的文字能够使人的内心柔软,带给人们心头幸福的憧憬和满足。大多数时候我观察鸟,记录鸟,感受鸟,我愿意用心去写,借助我的心力,我写得耐心而细致,甚至听得到一个字又一个字落下来,它们轻轻地靠拢时触碰的轻响。芸芸众生,或许鸟的生活,就是我们人类生活的写照。

是呀,将近九年的时间,我都在湖山里转悠。这些小文字,断断续续写了数年,算不上自然科普的研究,在专业行家眼里难免存在诸多错误,只能算作是些记录,多是我心意的描摹。虽然这是一本并不起眼的小册子,但我真诚地希望我的读者们能够从中有所感悟,走进大自然,亲近鸟儿,去关心我们的青山绿水,关心我们的家园,关心环境与未来。

(自然笔记《草木有心》《我身边的鸟儿》,津渡著,2021年9月广西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津渡,诗人,随笔作家。著有诗集《山隅集》《穿过沼泽地》《湖山里》,童诗集《大象花园》,散文集《鸟的光阴》《草木有心》《我身边的鸟儿》等,现居上海。)

津渡

来源: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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