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人可以被治愈,生病的婚姻却常常被放弃。 如果不是因为……肯定就离了吧? 这个句式中的省略号,可以由很多备选词汇:孩子,父母,财产,共同的企业……但对PK来说,只有一个字:病。 P和K是在五年前准备离婚的,两人分居了半年,各自快活,深深体会到了七年之痒过后好好挠一挠的那种爽。但也可能快活过了头,P被诊断出消化系统的癌症,虽然是初期,但要动手术,接受化疗。 要说两人离婚的理由,也是鸡毛到了家。P在市场部工作,没机会回家吃饭。偏偏K结婚后换了两份工作都和食材销售平台有关,每天都和厨艺高超的文艺青年厮混在一起,厨艺渐长,最爱在家捣鼓美食。就是因为P没法回家品尝K的手艺,一来二去,上纲上线:你不够爱我,你不懂生活;我天天在家吃吃喝喝,我们哪有钱供那几套房子!……真的PK起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年轻气盛嘛。 P一倒下,K把他接回家,一日三餐有机营养膳食料理,简直是把前些年没一起吃成的饭都补上了。 P手术后恢复得很快,医生都很惊讶。K煞有介事地对医生讲:这就是吃出来的毛病,改变饮食结构就好得快,要听从身体的需求。医生还把她调配的营养食谱推荐给别的病人。 P在病床上吃着传说中的老婆特餐,感动得屏住眼泪,问她:你这样子,我们怎么离得掉?她喂他吃一口粥,说:要离也不能和死人离啊,我才不要当寡妇。别的病人都笑,他们已经习惯了把PK的谈话当相声听。说他们要离婚,没人信。 K没有跟任何人讲过,听到P病倒的消息时,第一感觉是心痛,第二感受是自责。她觉得自己当初应该再闹一点,坚持让他多回家吃饭,哪怕少赚钱,哪怕让出一两套房子,都是值得的。她知道自己的感情还在,就像眼泪那样,源源不断。 K只是提着保温杯来来去去,学护工那样给P擦身,她觉得这样很心安——用具体的事件、事物去表达感情,用损人的俏皮话抵消煽情的表白,顺便……终于有机会让老公知道自己要炫耀多么高超的厨艺了。 如果不是因为一场重病,他们早就离婚了。捱过了第一次手术和化疗,医生说状况很好,要保持下去。P露出瘦弱但不虚弱的笑容,对医生说:只要她不跟我离婚,我就能保持下去。 现在他们卖掉了一套房,确保P可以在家疗养两三年。K在研究“具有治愈力”的食谱之路上越走越远,厨房里放着几本大部头美食书,兼顾绿色环保、怡情养颜、道家养生、数据派营养学等诸多领域,有时会逼迫P喝下紫色的糊状物质。用P的话来说,“她已快修炼成巫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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