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25版: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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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11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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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活记

消失的戈达尔

【文/陈黛曦】

也许宠它爱它一年,我们也不曾真正懂它。

戈达尔丢了。戈达尔是我和赵先生一道养的猫,它以一种最神秘的方式离开了我们。

赵先生拖地板,把它放在高层公寓的阳台上,隔着落地玻璃门,低头拖一平米看它一眼,再拖一平米,抬头,它不见了。它在赵先生眼皮底下消失得干干净净。那是一个独立的、与外界不通的、绝不可能走丢的阳台。除非它失足掉下去,但我们找了几十遍,活没见猫死没见尸。

我在社区微群发启事,邻居们嘻嘻哈哈地说,别担心,它找女朋友去啦!关掉对话框。这不是他们的猫,他们可以没心没肺。这也不是我的猫,而是我养了整整一年的孩子。它没回来,我担心它冷不冷,饿不饿,有没有给坏人拐走。

在戈达尔之前,我和赵先生各自都养过一只猫。他养的是捡来的野猫,有一天发野性,抓得他满胸是血。我养的是他的野猫诞下的野崽子,取名唐伯虎,身子强、路子野,跳到客人桌上喝人家咖啡,把我的咖啡馆搞得乌烟瘴气。戈达尔往上数一百代都是家猫,我们松了口气,虽然长毛麻烦,但是乖多了。胆小,从来不敢出门,站在窗前,抬头看天,向往屋顶和瓦片,但也没种放弃它美美的小日子。所以拖个地板把它放阳台上,是没有任何危险的,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消失的,但也许宠它爱它一年,我们也不曾真正懂它。

赵先生闷闷地说:“你以后不要再弄这种活物回来了。佛说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爱。人间最难断舍离,连一棵树都不要寄宿枝下,免得生情。”

戈达尔也许再也找不回来了,与这条麻烦的小生命的缘分就只有这短短的一年。我总是挂念戈达尔在哪里,好不好,愿它遇见善良的人,待它好。它老出黑黑的眼屎,每天记得要擦;它要吃助消化的那种猫粮,别给它吃抑制便臭的那种,那个不好吃;它发出阿咘阿咘的叫声,意思是叫你开门;它看上你一口吃的,会喵成长长的萌萌的拖音,请你给它一口解解馋,吃完拉肚子是它活该。

有些事我只是想想,但做不出来。我想在附近马上四处都贴满寻猫启事,贴上两张照片,一张是它,一张是我和它。下面写,这是戈达尔,这是我爱戈达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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