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报评论员 陈嘉音
对于加入青年报社的同事来说,有的出于对新闻的热爱,有的则是基于对揭示真相的敬仰,有些则可能是机缘巧合之下踏入这个领域。不论背后的动机如何,他们独特的个人经历、苦恼困惑、喜悦收获,常常淹没在琐碎的日常工作之中。从走出学校“清澈的愚蠢”到现在一身班味“不像演的”,我悟了。
虽然进报社才5年,但当年的盛况总是能从领导同事的交流中窥见一二。“十几年前,为了能在全上海铺开《青年报》,每天都有一辆考斯特要丢进黄浦江。”——这句话太有画面感了,以至于我印象深刻记了很久。
翻看往昔那些重点报道时,我感慨,很多文章的作者已经离开了这里,但他们的影响力还依然留在纸上,这种来自文字绵延而又透彻的力量,让我莫名想起一个实验。
1954年,生物学家布朗从康涅狄格的海边挖了一批牡蛎,辗转把它们带到了芝加哥,放在一个地下室的水族箱里,想观察这些东西是如何改变自己随潮水涨落而生活的。随后,他发现牡蛎们行为规律却不再和之前的环境一致了,不符合科学所知的任何一张潮汐表。
经过反复计算,他发现:这是芝加哥的涨潮时间。但是芝加哥没有海。牡蛎被关在地下室里,生活在玻璃箱中,泡在人造海水中。但它们知道海的存在,它们的祖先在海边生活了几亿年;它们可以离开海,海却不会离开它们。布朗猜测,也许牡蛎感知到了气压的变化,从中反推出潮汐应来的时间、自己应有的节律。
可以说,它们正想象着这样的一片海,一片不存在于地球上任何角落的海,想象着那里的潮起潮落,而它们会随着海的节律而开合。芝加哥是一个内陆城市,但因为一个科学实验,一批牡蛎给芝加哥带来了海洋的潮汐。
某种程度而言,青年报人就是一群抱团的牡蛎,无论身在何处,在感知到了微弱的气压变化后,一如既往地做着真诚地表达,让都市的起伏和青春互文,迸发出无形的力量。文字形成的东西也有它自己的“波段”,同频的人接收到,共振后印象深刻会记住很久。当年,小平屋、连环床、阳春面……正是有很多青年报创业人无视条件的艰苦,在时代的号角下放手大干一场,让青年报走到了今天。
印刷厂里那一浪浪的嗡嗡声反复激荡,听着仿佛战斗机在起飞之前的引擎轰鸣。的确,我们一边说着诗酒趁年华,一边又对这个风云变幻的时代感到不安。但就像罗翔老师说过(他真的说过),灰烬本是燃烧后的产物,正是因为曾经有过热情,人才会灰心,那就把心中的灰尘擦去,让人心重新火热,从灰心到“恢”心。
在街道与晨雾交织的朦胧中,被摩天大楼遮蔽已久的曙光渐渐显露出来,平日车流的噪声也消失了,一辆载满牡蛎的考斯特突然冲破静谧疾驰而过,义无反顾地奔向那片滔滔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