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1版:头版

走遍上海探寻城市脉搏

他带领五湖四海的游客深度领略“City不City”的真谛

首席记者 范彦萍

本文字数:4104

    最近,“City不City”这个词着实有点火。要说上海滩排得上名的CityWalk路线设计者,“心城市”团队创立人朱一宁绝对排得上号。

    这些年,他设计开发了包括“苏河湾,最上海”“南京西路:方寸之间大上海”在内的几十条Citywalk线路,带领包括外籍人士、海内外学校学生、企业高管等群体,行走上海,深入了解上海的历史文脉,向世界讲好上海和中国故事。他还在小红书和微信公众号平台开辟栏目“老物件里的上海”,通过每天分享一件老物件背后的故事,挖掘、传承与创新上海的文化,已收获10万+次阅读。

    青年报首席记者 范彦萍

    融入亲身经历

    带领中外游客

    重新认识这座城市

    1989年出生的朱一宁是土生土长的上海小囡,从小他就喜欢满世界各地跑。2008年,作为交换生的他在加拿大看奥运会开幕式转播时,人群中有人好奇地问他上海是什么样的城市,他只能泛泛而谈,说不出太多细节。这让他觉察到,即便你是这个城市的人,但未必对城市文化有深入了解。

    2013年,他到非洲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待了半年参与公益支教。在那里,车水马龙的繁华场所与贫民窟仅一墙之隔,让他诧异的是,同一座城市,原来可以有强烈碰撞的两种面貌。

    尽管彼时的朱一宁并不那么知晓“City”的涵义,但非洲的这段经历给他上了一堂启蒙课。公益项目聚集了全球各地的学生,在那里他结识了一名常住在美国的摩洛哥人,盛情地邀约对方到上海走走看看,对方爽快答应了。

    原以为这只是随口的应承。不料这个口头约定在四年后的2017年兑现。那一天,朱一宁接到了这位外籍朋友的电话,称自己跟团来沪,但不想走马观花式地看上海,打算脱团来一次深度游,希望朱一宁能作陪。

    朱一宁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陪伴这位外国朋友来一场外滩版Citywalk。缓步慢品,而非特种兵式的踩点,为这位外国朋友打开了了解这座城市的缺口。

    在准备路线时,细心的朱一宁还在漫步中融入了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他还准备了一张小时候的照片,背景是1996年的外滩,与2017年的外滩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次Citywalk彻底改变了朱一宁的职业轨迹。

    朱一宁本科毕业于上海交大设计系,后获得香港科技大学和伯克利大学的MBA学位。毕业后有几年时间,他从事管理咨询方面的工作。他还曾在零号湾创业园区工作过一年。

    见证过不少项目从0到1,他的心中也不时萌发创业的想法。城市本身就是最好的学习空间,不如做一个行走中学习的项目吧,带领中外游客重新认识这座城市。 “SimpliCity心城市”项目由此诞生。“心城市”的英文名之所以叫SimpliCity,正是应和了一句话“大道至简”,简单即极致的复杂。

    创业后不久,Airbnb在中国推出了本地达人体验,朱一宁成为该项目最早的一批体验达人。

    在平台上首位接待的是一名欧洲游客。第一次挂牌当微导游,底气不足的他特别紧张,还找了名朋友冒充客人一同出发。

    2017年4月下旬的那天,上海烟雨蒙蒙,云雾缭绕,没想到他生动地讲述大获成功。第一个五星好评来了,吸引更多的游客趋之若鹜。

    朱一宁设计的一条路线名为“Magic 7”,为何叫7,其一是这条路线的出发时间定为早上7点,这时候外滩沿线有人打太极、放风筝,又有上海陆家嘴“四件套”在云雾里若隐若现,新旧对比,你既能领略这座城市的传统文化,又能看到这些年来的城市快速变迁。其二是这条路线融入了7个点位。这也成了之后其他线路的设计原则,“一条路线,耗时约三个小时,通常设计六七个点位就足够了,贪多嚼不烂。”

    因为带客量超多,2017年~2018年,这一年他几乎拿下了本地达人体验平台一半的流量。他也因此组建了四五个人的小团队,将带队目标客群从散客变成团队。

    用实物做课件

    每一次转身都能

    邂逅上海的老物件

    Citywalk的深度讲解导师和普通导游有何差别?记者来到朱一宁的工作室寻觅答案。这里每一面墙,每一次转身都能邂逅上海的老物件。

    他兴奋地拿出用亚克力玻璃保存的一份份历史资料,带着记者参观1180块老门牌。还有他从世界各地收藏来的老物件和书籍、地图等。

    原来,在社区Citywalk的过程中,人与人的缘分不经意发生了链接。有居民捐给他老门牌、老信封。有粉丝送来了和平饭店90周年庆时的月饼盒子。

    放眼所有的老物件,几乎每件背后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收藏故事。其中有对精美的餐盘,是朱一宁2020年在和平饭店就餐时无意中“抢救”下来的。“当时,我看到服务员在处理楼上的龙凤厅升级改造时多余的老餐盘。我嘀咕了一句,‘这么可惜啊,就这么扔了。’没想到服务员说,‘你要你拿去。’真后悔没多保留。”

    为了让讲述更加入眼入耳入心,他启用了实物授课的方式。每次出去,团队成员会推着一辆露营车,拿出一个个实物课件。“当你走入一座城市,光看建筑是第一层感知。而老照片、实物恰恰能唤醒那些沉睡的记忆。而这个城市也因为我的讲述变得更让人亲近。”

    渐渐地,朱一宁和小伙伴们发现,来参加他们Citywalk的人不把他们当导游了,而是喊他们老师。这让他十分欣慰,“CityWalk如何做差异化?恐怕还是取决于团队对人文地标、城市人文是否有深入研究。”

    朱一宁和团队成员设计的路线遍及上海16个区,但其中最为有名的还要数“苏河湾,最上海”,这条路线从天后宫出发,途经四行仓库,最后的终点是Fotografiska影像艺术中心,就是白领们下班后可以摇着红酒杯看展的地方。

    此外“乐游巨富长,幸福年轻力”路线也很火。有次,他带着静安参加党校培训的学员走了这条路线,所有学员都惊叹于这座城市之美。“我带他们参观了华山路网红天桥,那里是大家抢位置拍照的地方。”

    早年的时候,“心城市”聚焦的人群是国央企白领、外企高管、外籍游客。有次一名上海游客漫步后反馈道,其实从小在上海生活学习的人也未必了解家乡。这让他感触颇深,希望未来可以把服务的人群扩大到在上海居住和生活的人们,希望他们通过Citywalk更了解这些城市。

    “这些年,不少外企在上海的团队找我们做团建;我们还开展老外看上海活动,向世界讲中国故事;我们主导了‘2023城市课堂季’项目,完成10场线下Citywalk,和包括上海中学国际部在内的学校合作,让学生更好地了解家乡,还鼓励他们做文创徽章,开展项目制学习。我希望学生们能了解上海的城市故事,记住乡愁。赋予他们更多思考和思辨的能力。”

    未来

    希望做Citywalk+

    谈及Citywalk,朱一宁透露说,其实自己只有20%的精力在带队上,80%的精力都在研发上。

    在工作室里,不仅有老物件,还有473张电子地图。对于中共三大后中央局机关三曾里遗址,长期以来,一直无法从老地图上找到标注有该里弄名称的确切史料。有一次,朱一宁花费50美元从国外的藏家手里买来的电子地图,里面竟然标注了其坐标。他将地图发给街道和静安文旅,大家都很激动。

    不管是物件还是地图、书籍,朱一宁都做了数据化管理和数字化标记,每件实物都做到了编码。眼下,他还研发了AI大模型,让AI学习读上海城市照片,标识老照片里各种元素,打个比方,如果想要研究上海苏州河的史料时,只要输入关键词,就能检索出所有相关照片。“目前,我编入数据库的标记照片达到了2700多张,可以使用的老照片有一万多张。这是用新质生产力赋能文化研究和产业发展。”

    朱一宁还透露说,自己有个计划就是打造1000家一平方米博物馆,让建筑变得可阅读。“此外,去年和今年我们在安义路63号静安旅游服务中心落地了迷你博物馆。今年上半年,我们推出了三条Citywalk路线。还将和商圈合作,将商业和消费旅游结合起来。”

    他的野心有点大,希望做Citywalk+。“Citywalk不仅仅是城市漫步,也可以和商业、体育、生态等结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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