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3版:视线

对话乌镇戏剧节发起人、艺术总监孟京辉

敞开戏剧大门 与世界共话当代美学语汇

文/记者 冷梅 图/受访者提供

本文字数:2700

    【文/青年报记者 冷梅  图/受访者提供】

    大家普遍认为,乌镇戏剧节这几年的剧目选择有着强烈的“老孟”色彩。孟京辉作为轮值的艺术总监,迎接好评,也接受争议。他讲到,在戏剧作品的选择上,乌镇戏剧节有自己的定位,呈现了世界范围内的包罗万象,但是这些戏剧作品有一个巨大的共性,就是具有强烈的美学个性。

    总是一身黑衣,一头不羁的卷发,孟京辉与多年前并无二致。1991年,他执导了自己在中央戏剧学院的硕士毕业大戏《等待戈多》,由初出茅庐的胡军和郭涛主演,展现青春时期迷茫躁动的情绪。33年后,一出青春版的《等待戈多》再次亮相乌镇戏剧节,呈现戏剧观照人类对“意义”的永久寻觅。

    走过10年,乌镇戏剧节枝繁叶茂。时间之外,就像“等待戈多”一样,乌镇恰恰印证了这个戏剧乌托邦不断对“意义”的找寻。孟京辉说,“等待”与“寻觅”的哲学母题,绝不只存在于某片土地,它写的是全人类的一种境况。戈多是谁?我们在等待什么?近乎执着地重复“等待”正说明了人在荒诞不经的现实中,对于“人生意义”的信仰从未缺失。

    一群对的人,做了一件对的事儿

    Q:大家都说这几年,选戏一看就是“老孟”审美,是好事还是坏事?

    A:我觉得是好事,确实有比较强烈的个性色彩。另外,我没有特别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特别作为一个国际性的戏剧节,需要知道世界的脉搏,整个世界剧坛什么样?我们必须站在世界戏剧的高度,去展示戏剧发展的魅力。还有一个重点是,未来世界戏剧的方向在哪里?所谓未来的高度,没那么高,能否高大上,也没那么重。更要找到世界戏剧内在的联系,不断去延展戏剧的生命力。以这三个标准为基础选戏,我觉得,不论哪任艺术总监,都会选成这样。乌镇戏剧节这十年时间,作品有它的特点,当然也有我的特点。

    我的特点,就是希望让来参加乌镇戏剧节的各国艺术家,让他们的作品更加有特点,充满独特性。你在乌镇戏剧节看到的很多作品,在别的戏剧节都看不到。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世界上各种各样的戏剧作品太多了,哪一种更合适,是需要我们考量的,作品也不能太超前,但是能够体现百花齐放,各有所长,你能在乌镇戏剧节看到世界各种戏剧作品不同的样貌,不同的状态,不同的声音。

    Q:乌镇造梦十年,当年“铁三角”的目标都实现了吗?

    A:现在回看这十年走过的路,目标确实实现了,这真的是一个事实。我们最早设计乌镇戏剧节时,就希望把国际最先进的、当代潮流性的戏剧美学作品都带来乌镇。你在乌镇看到的开幕大戏,它彰显个性,诠释当代的戏剧美学,这些个性标签都得到了极大体现。这些方面,不论是国外大戏,还是来自中国的开幕大戏《红与黑》《第七天》《茶馆》,你都能感受到。

    幸好有一群对的人,做了一件对的事儿。比方说,陈向宏的个人情怀,再加上我、黄磊和赖声川……这样一群人,每个人都在这里干了自己该干的事儿。它很有中国特色,能在一个小镇干了很多大事儿,信心、勇气、凝聚力,促使大家走到一起。

    Q:下一个十年,是不是计划整理行囊,重新开始? 

    A:重新开始,还真的有这种感觉。十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算长。我们的想法是别着急,向土地之下继续扎根。土地经过不断滋养,也许就会长出绿叶,逐渐枝繁叶茂。前十年,我们的主题,都是一个字儿。映、化、承、眺、明、容、涌、茂、丰、起……第十一年,我们用了两个字儿,如磐。过了20年,就是3个字、4个字,如果到了7个字,可以是“一江春水向东流”,11个字就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想想还有这么多年要去干的事,就越来越有趣,特别来劲。不着急,慢慢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对得起我们这个时代,对得起周围这样一群人所有的梦想。

    30多年来,中国先锋戏剧火焰依旧

    Q:一茬一茬的戏剧观众也在变化。新一茬的年轻观众并不那么温和,他们不再像当年那批人奉你为中国“先锋戏剧”之父了。你怎么看待当下的观众,作品被批评,会有压力吗?

    A:也没有特别大的压力。有句话形容它比较合适:好事不出门,坏话传千里。注意,是坏话而不是坏事。说好的那群人,大家可能只在一个圈子内自己讨论,在其他渠道就保持沉默,可是网上有些人,他可能未必在现场,来都没来过,只是听说而已。那些来到现场的人,他有实实在在的感知,才是真实的评价。重要的是人,这些人产生出来的思考和感受。

    对此,乌镇戏剧节也有着非常明显的态度。它明显很好,又何必在乎非议呢?好东西观众是看得懂的。无论是乌镇戏剧节的细节,它的魅力、它的可爱、它的年轻性、它的深度、它的美学特色,也包括它的勇气和信心,它对人们心灵的滋润,那么多好的东西都不说,你偏偏要在意那些不好的声音?没有大必要。当然,完全不受那些声音影响,也不可能。就得把眼光和格局放远一点,要更加坚定和带着魄力前行。我们要珍惜这个时代提供的可能性。

    Q:距离当年的毕业大戏《等待戈多》,已经过去33年。从青涩小伙儿到“老孟”,你觉得中国的先锋戏剧会不会老?还能继续玩下去吗?

    A:我觉得,先锋戏剧首先是一个姿态,它跟整个社会发展密切相连。越是在当代社会,越是离不开先锋。它是你面对未来的信心和勇气。在《等待戈多》里,路是大家都可以走的。我自己现在的心态变得更加宽容,也更包容。要说到中国文化自信,我觉得乌镇戏剧节恰好就体现于此,在世界的戏剧语境之下,我们可以用同频的语汇和平等的当代视野进行交流。不论是我们邀请外国的大戏来家里作客,还是我们到外边作客,这是一个同频的戏剧美学语汇。重点是我们感知到世界的变化,也能被他人所了解,所理解,中国当代的戏剧文化不再是关起门来自说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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