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访谈|不能固守,你需要为这个时代画像 文化有根,扎下根就不愁枝繁叶茂
2020-09-06 生活

评剧《孝庄长歌》中,冯玉萍饰孝庄。受访者供图

最近,冯玉萍正在辽宁阜新夜以继日、紧锣密鼓地编排一部新戏——《牵纤手》。这部戏人物原型来自盛京满绣的非遗传承人杨晓彤,讲述她通过满绣技艺传承,带领一群人脱贫致富。冯玉萍说:“这不是一个人的故事,而是一个时代的人物画像。”从剧本创作到排戏,该剧倾注了冯玉萍的大量时间和心血。匠心不但在戏内,也延伸到戏外。“阜新这个歌舞剧团囊括了京剧、评剧、话剧、歌舞团四个院团,现在一共只有90多位演员。他们自身也面临着院团改制的困境。这些年轻的艺术工作者,将近40岁,收入不高,但是在排练过程中,却那么积极阳光,想要改变生活,想要拥抱生活。她们对艺术依旧如此义无反顾。”冯玉萍爱上了这群还在坚守的年轻人,因为从她们身上,多多少少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青年报记者 冷梅

 1   47年,注定与评剧有一场解不开的缘。 

青年报:坚守传统文化,您觉得这条路难不难走?为什么会一条路走到黑?

冯玉萍:好像心中一直就有这样一个梦。这个梦是什么?就觉得,你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总有这样一群人,守得住清贫,耐得住寂寞,不为那些名和利所动,一直坚信和坚守自己心中的信念。不是说我自己有多高大,但是47年来我确确实实只做了这一件事,坚持做评剧。身边常有朋友调侃我:“冯玉萍,你要是唱歌,要是演影视,不论演什么,你可能比现在生活得更好,可能比现在更有名。”可是,我好像这辈子注定了和评剧有一种解不开的缘分。

青年报:能再仔细讲讲您对评剧长达47年的坚守吗?这个过程中,信念是否动摇过?最终是什么让您坚持走到今天?

冯玉萍:内心是有过触动的。特别去参加综艺晚会,印象太深了。当时,是在辽宁体育馆演出,前一个节目是赵本山的小品,后边是我。赵本山演出结束,观众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在这种“火热”的氛围里我根本没法上台。主持人几次上台报节目,当时观众根本安静不下来。后来,我只能硬着头皮登场。我说了几句话:“东北除了二人转,也有非常好听的评剧,评剧虽然发源地在唐山,但是它在辽宁以及东北这片广袤的黑土地上生根、开花、结果。大家可能知道北京有小白玉霜、新凤霞,东北有韩少云、花淑兰、筱俊亭。评剧有其独特的魅力,活跃中国大江南北……”

我学了几十年的评剧,好歹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难道真的只能面对这样的尴尬吗?更何况,我们也食人间烟火,演出是“有价”的,当演出费差距如此悬殊之时,内心多多少少还是会被撼动,会为自己抱不平。但是,现在回过头来看看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现在,国家对优秀传统文化非常重视,我还能享受到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真的非常幸运。到了我这个岁数,尊严和文艺理念,对我就更为重要了,它不是钱所能买到的东西。

青年报:能不能简单给我们介绍一下,评剧这一剧种在东北地区的发展情况?

冯玉萍:评剧的主要受众集中于东北和华北,包括黑吉辽蒙一带。评剧最红火的时候在上世纪60年代,远到云南也会有评剧团。最开始兴盛于唐山,走到东北以后,评剧就在黑土地扎根下来。

青年报:您在评剧舞台上刻画过《风流寡妇》中的吴秋香、《疙瘩屯》中的喜莲、《我那呼兰河》中的王婆,都是散发着黑土地气息的东北女人;如何评价成长背景对您艺术创作的滋养?

冯玉萍:一个艺术创作者,她身上的特质和气味,一定是跟她成长的环境、当地的水土文化有着很强的契合点。浓郁的东北女人的性格特质,是我离不开的创作元素。我对东北女性的理解,可以用三大色块来形容。第一种是黑色,广袤的黑土地,充满了力量。第二种是代表东北冬天的白色,白雪皑皑,纯洁无瑕,人们的纯朴也体现在这种雪白里。第三种颜色就是红色,如张艺谋电影中的红色一般,它是火辣辣的娘们。

从我自身来讲,这三大色块也是我最明显的东北人特质。东北女人个子高高大大,有着像男人一样厚实坚硬的肩膀,也同样有着刚毅的性格。如我塑造过的人物《风流寡妇》中的吴秋香、《疙瘩屯》中的喜莲、《我那呼兰河》中的王婆……这些东北女人身上都肩负着时代的使命。

吴秋香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代表人物。中国的改革先从农民开始,他们一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方式,物质精神上富足之后,就要寻找自己真正的爱人。当时改革开放以后,真实生活中恰恰就有着这样一群东北女人,成为时代的弄潮儿。

喜莲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农民通过科技致富的典型。科技改变了农业生产方式,也带来了一个时代的进步。喜莲是种植辣椒的,辣椒需要暖棚,她就用自己家的三间大瓦房的炕头来捂辣椒。她不仅自己实现了致富,还带领全村实现了农业致富。作品的落点,就和十九大以后习总书记提出的文化自信紧密相连,体现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呼兰河是肖红的“生死场”,肖红也是东北女人性格很鲜明的一个代表。我在《我那呼兰河》饰演王婆,这个时候我的艺术创作更趋于成熟。从《风流寡妇》到《疙瘩屯》,是我的一度梅(戏剧梅花奖)到二度梅,中间隔了12年。从《疙瘩屯》到《我那呼兰河》,二度梅与三度梅之间隔了14年。以至于让我觉得,现在自己身上血脉里都流淌着东北女人的精气神,不论是吴秋香、喜莲还是王婆。她们肩膀上的担子堪比男人。呼兰河里写的是这样一群东北人,平时他们看起来懒懒散散的,就像王婆,最后却拿起了菜刀去跟日本人拼命。中国人的气节和精神,都体现在这样的角色里。无形中,也成为我生活中的准则,潜移默化中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青年报:作为“三度梅花奖”的获得者,您觉得自己的成功最大的契机或者因素是什么?

冯玉萍:我觉得我太幸运了,优秀的好演员全中国有很多很多,我为什么能走到今天?回过头看看,生命中那些遇见,应该去感激的人太多。似乎我走的每一步,都会遇到贵人,遇到恩人,遇到高人,无形当中他们会对我有所指引。在关键时刻,会用肩膀托起你。这中间有我的父亲、母亲,我的爱人,我学艺的师傅,甚至也包括我的戏迷妈妈。我生命中有四位妈妈:给了我生命的妈妈杨淑琴、给了我艺术生命的恩师花淑兰、帮我照顾孩子让我一心唱戏的婆婆赵素梅、把我当成亲生女儿的戏迷妈妈荆雅芳,她们用无私大爱成就了我的从艺之路。

青年报:从艺之路上,对您个人成长影响最大的人是谁?为什么?

冯玉萍:我的母亲从小就对我非常严厉。我们家是严母慈父。我父亲很少跟我发脾气。我母亲非常要强,我姥姥走得早,我母亲是独生女,在她身上所有未实现的梦想,她都希望在我身上得以实现,因此从小对我就异常严格。我从小到大,练功拍戏,也是最有耐力和克制力的。我也像我母亲一样要强,就怕别人说我做得还不够好。

 2   不想过重复的人生,优秀的传统文化一定不是“死守”出来的。 

青年报:是不是正是这种性格,让您在评剧历史上创造了四个第一。第一个三度荣获中国戏剧梅花奖,第一个把评剧带出国门荣获国际金奖;第一个出版了个人戏剧写真集;第一个以现代MIDI音乐伴奏出版个人演唱专辑。如何看待每一个“第一”的突破,是怎么做到的?

冯玉萍:我是一个不愿意重复一种状态的人。有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格局和胸怀,认为别的剧种能做到的,别的演员都做到的,我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就像MIDI音乐伴奏,别的剧种已经有了,但是评剧没有,我就很想去做。戏剧写真,其他剧种也有了,所以我也想尝试。包括跨剧种收学生,我可能也是首个这样尝试的人。除了本剧种,我还收了这样4个其他不同剧种的学生。有人也会问,你是评剧的梅花奖,但不是别的剧种的梅花奖,你能教别人吗?某种程度上,我不是在教人家,通过我的学生,我可以学到各个剧种的优劣之处。再加上我是中央戏剧学院毕业的,教学中我可以保持其剧种的特色,同样我也可以把中央戏剧学院表演时如何刻画人物,教给他们,让他们将对舞台的表现力融入自己的剧种中。比如山西晋剧的刘红霞,我把我的《孝庄长歌》移植给她。跨剧种收学生,不是过去那种传代师徒,需要老帮新,口传心授。现在的师徒关系,更体现了剧种融合的价值。在表演方式上,已经不能满足于只是守住本剧种的老传统,还需要融合各个剧种优秀的元素,取长补短。这些都该成为戏曲艺术弘扬传承的典范。

青年报:您认为中国各种传统的戏曲剧种,应该相互借鉴和跨界,其实在当代是更具现实意义的吧?

冯玉萍:是的。戏曲发展到当代,不是只有一五一十原样复刻,才叫守住传统。同样需要进行剧种融合和创新,彼此之间借鉴优点,取长补短。像《牵纤手》,我就把它定义为原创评腔音乐剧,唱的是评戏,但是形式上却融入了很多音乐剧的方式。戏曲大段唱腔中,我可能会融入舞蹈的元素。既有戏曲、舞蹈,也有人物的表现力,把丰富的可看性融入评剧唱段中。音乐剧是国外的舶来品,而评剧是中国的,我就希望能够洋为中用,古为今用。戏曲发展到今天,一定可以结合现代的舞台方式来呈现,使用一些创新的手法。你只要去创新,肯定会碰到很多困难。我相信优秀的传统文化,一定不是“死守”出来的。它一定有坚守,但是这种坚守需要跟随整个时代不断进步,它才能守得住。传统戏曲面对的是这个时代,也包括这个时代的观众,你需要为当下这个时代画像。

青年报:您如何看待传统与创新之间的关系?评剧的创新之路怎么走?你害怕争议吗?

冯玉萍:传承与创新一定是相辅相成的,你离开传统的根,即是无根之草;如果你仅仅是死守在这个根上,就无法长成参天大树。创新一定会有争议,听到不同声音,这时候就要看你自己的内心了,有多大的力量能够承受得住。如果说你内心没有力量,你就做不了这样的事情。重复老路是很容易的,老师怎么看我就怎么唱。但是当你觉得有些变化会更好的时候,一些人就会用“像不像”或者“是不是”来评论你,而不是拿艺术的标准来衡量。这时候,你就要想清楚你究竟要的是什么。你单纯只是学人,永远不如人。这就是我们说的“学者生,似者死”。在我们这个时代,想要推出新的流派,那就太难了。但实际上,这个时代真的需要新的流派。

 3   总结教学方法,对我来说也有更大的意义和价值。

青年报:说到流派,您师从花淑兰老师,花派的主要特点有哪些?和韩少云、筱俊亭老师的两派,具有哪些不同之处?您又是如何确立自己的流派?

冯玉萍:我觉得需要学习花派的精髓,而不是学皮毛。花派最核心的特点就是它音色高亢、刻画人物内心时富有张力。这是花派最打动人的地方,也是传承下来的精髓,均是大开大合,与其他流派的评剧不太一样。演员一张嘴,就像瀑布一般,气如山河。我的风格是韩、花、筱三派兼顾,比如说花派唱腔那种高亢,韩派小河流水般的唱腔我也有。同样在诠释《我那呼兰河》中的王婆,我会把筱派的苍劲有力拿过来使用。所以,有人评价说,我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种新流派,拥有冯派自己的艺术特点;但是我个人觉得,我离自己开宗立派还差得很远。当下时代,与当年我的老师所处的历史背景是完全不同的,在当今社会形成新的流派,它需要丰富的土壤,我觉得目前时机还不够。

青年报:您曾被誉为“戏剧塔尖上的明珠”,回溯从艺之路47年,当下您觉得还有亟待提升的方向吗?

冯玉萍:确实如此。我觉得在演唱方面,我越来越发觉教学当中,我更需要不断去提升我自己的唱法唱功。我对自己可能越来越苛求。就像现在我带的学生,这个学生刚开始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嗓子,但经过两三年系统性训练之后,在舞台上简直判若两人。这个事情,对我触动很大。我觉得未来就要更加专注于总结这些唱功的方法,如何用科学的方式方法去提升评剧演员的演唱,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戏曲一定是唱念做打,唱功排在之首,总结教学方法对我来说也有更大的意义和价值。另外,如何将戏剧与戏曲两种表演方式进行融合,如何让年轻的演员在舞台上刻画出的人物更有生命力,更鲜活,对我来说,也是重要功课。

青年报:如您所说,戏剧与戏曲之间表演方式的区别在哪里?

冯玉萍:例如话剧的表演方式来源于生活,属于生活的一种再现,而戏曲则是夸张的、程式化的、写意的,戏剧写实的部分更多。那么,我们在排演现代戏时,就可以把话剧中比较写实,真实反映生活场景的表演方式拿到评剧舞台上,也会让艺术表现力更趋于真实,深入生活,让观众生出同理心,更有现实的体验感。用心去体验,用心去表现,可以让传统评剧的表现力更加鲜活。

青年报:在编导方面,您还有哪些诉求?

冯玉萍:我还有很多学生,在给他们导戏过程中,我愿意把我几十年的舞台经验、表演上的积累,也包括未来的追求,都教给他们,同时也在他们身上不断践行我的理念和想法。

 4   文化有根,扎下根,就不愁枝繁叶茂。

青年报:您目前的个人追求,是自己演戏过瘾,导戏过瘾,还是教学生带徒弟更过瘾?

冯玉萍:创作可以充分体现你的艺术想法,如果你在舞台上自己演,是一种战法,导戏是一个团队的战法,表现形式不太一样,获得感也不尽相同。可能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我的工作重心会迁移,慢慢转向台下,做一个真正的幕后。

青年报:据说您的职业生涯中曾有过三次转行的机会,您是如何把握机遇的?在一些重要的人生岔路口,选择的标准是什么?

冯玉萍:怎么说好呢?就感觉和评剧的缘分未了。1993年时,深圳大学的商调函在我手里捏着的时候,他们当时也邀请了黄梅戏的韩再芬。深圳大学那时候即将成立音乐剧系,向我们抛出了“橄榄枝”。以我和韩再芬多年来丰富的舞台经验,如果操刀中国的音乐剧还真的是得天独厚。当时两个人都拿着商调函,最后她也没去,我也没去。不是没动过心思,我真的有梦想来实现中国音乐剧的落地开花,但是东北这片黑土地就像有魔力一样,牢牢把我吸附住,我考虑再三依然舍不得离开。后面一次是沈阳大学的邀请,我还是没有离开评剧舞台。

青年报:怎么才能一直守住这样的初心?是因为“心有所信,方能行远”吗?

冯玉萍:这一定是根据自己的心愿走的。包括从中央戏剧学院毕业之后,如果我选择在北京漂,可能演电视剧,或者进了剧组,我的人生命运也会大不同了。你说到底会不会后悔?说句心里话,当我做一部评剧时,因为没钱做不下去,有时会想:“哎呀,如果当年转行了,也就不会为这些现实问题烦恼了。”但是往往也就一念之间。剧种生存的问题,市场化一定是逼着我们艺术创作者,也能食“人间烟火”。2014年,我当时作为辽宁省人大代表团成员,有幸向习近平总书记汇报,我就说过:“我们真的是耐得住寂寞,守得住这份清贫。这份坚守是值得的,因为总书记懂我们。”当时说这句话时,我都有点哽咽。这份坚守有多难啊!另一边是看得见的金山,而坚守的这一边,未来究竟是什么,却有太多的未知数。对当代人来说,能坚守住自己的内心,其实很难。有时,我也觉得内心这种力量也包括文化自信,真的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青年报:您讲过“文化有根,扎下根,就不愁枝繁叶茂”,您觉得这个文化之根应该如何扎深扎实在我们中华大地的土壤里?

冯玉萍:我觉得人们一直在讲,就是从娃娃抓起,京剧也好,评剧也好,我们都应该从小抓起。如何让评剧的根扎实,能够更加枝繁叶茂?落实到具体的传承保护,还需要真正去落实,让它的根深深地扎在中华大地上。2016年,我在做《孝庄长歌》时,就是跟大学合作,我们走进学校就不仅仅是送一场两场的演出,我们是把整部创作带入校园,让学生们和戏曲大师们零距离接触。我们不是“送”,我们是“种”。种一颗种子,让评剧在年轻人的心中开花结果。“送”永远只能像一阵风一样,不能留痕。

青年报:您觉得在当下可以用什么方法让年轻人了解评剧,进而爱上评剧?

冯玉萍:我觉得新媒体是非常重要的,这是让评剧走入年轻人心中最好的途径。这是手段上的创新。对作品而言,我们还是要有真正属于这个时代的好作品。特别是评剧要走进校园的时候,什么戏剧进校园?什么质量的戏剧进校园?我们一定不能糊弄,如果你糊弄他们,他们就会糊弄你。评剧的观众基础“并不多”,你在“并不多”的情况下还要糊弄观众,可能连这些“并不多”的观众也会离你而去了。因此,进校园的戏一定是最好的作品。所以,我们进清华大学时,我们拿出的就是作品《孝庄长歌》,整个创作团队100多人的大戏,并不是那种小成本小制作的戏。现在的年轻人起点很高,看到的都是奥斯卡,进口大片,大制作。如果只是“一个桌子,俩椅子”的小戏,他们看的时候就会不过瘾。我们有传统的东西,传承的时候一定是原汁原味的。可是偏创作型的戏,书写这个时代的戏,就可以把时代背景,甚至很多元素拿到舞台上创新。对于传统,对于非遗的部分,我的观点是一定要原汁原味。要让今天的孩子们知道,那个时代就是这样的,中国传统就是这样的。我们今天还要做的事情,是如何继承、发扬,也包括创新、融合。

当然,让年轻人爱上评剧,不能单靠我们一个院团,它是一个全方位立体式的,甚至包括国家层面的传统教育。比如说,媒体能承担哪些责任?对于院团它能否有这样的实力?这个实力不但是表演创作上的功力,也包括院团的经营能力等等。一个家庭都需要经营,一个好的剧种它更需要用心经营。它甚至需要这样一群年轻人,像经营电影、电视剧、音乐、歌曲一样,去经营评剧。我们现在没有好的戏曲经纪人。我们的戏曲也需要好的经纪人。我去年已经满60岁。按理来说,已经可以“解甲归田”了,但是院团把我调到了沈阳大学,专门成立了沈阳评剧艺术研究中心,我又多了一个平台,可以在年轻人当中推广评剧。

青年报:作为评剧大家,您对现在的青年戏曲工作者有哪些建议?

冯玉萍:戏曲实在很高深,现在的父母能让孩子去学京剧、学戏曲,我觉得这些家长非常了不起。他们没让孩子学舞蹈、音乐,反而是学中国戏曲,这会在孩子幼小的内心很早就种下一颗戏曲的种子。我一路走来,最大的感受是,戏曲给人滋养,它能够让人沉下心来,能够成就大事。我希望年轻人能够心无旁骛地好好做这样一件事。戏曲就是优秀的中国传统文化,它就是深深扎根在中华大地上的,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文化精髓。评剧未来走下去,一定需要这样一群年轻人,不断成长,实现薪火相传。

评剧《孝庄长歌》中,冯玉萍饰孝庄。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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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萍,中国剧协副主席,当代评剧领军人物。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1973年考入沈阳评剧院,师承评剧表演艺术家花淑兰。1988年首批被评聘为国家一级演员。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2010年5月由冯玉萍领衔主演的评剧《我那呼兰河》参加由文化部举办的第九届中国艺术节,以排名第二的优异成绩摘得文华大奖,被专家誉为“在思想性与艺术性上达到了里程碑式的新高度”,赢得新中国成立以来沈阳戏剧艺术的最高荣誉。冯玉萍嗓音甜美、音域宽广、扮相俊美。47年来,她在继承花派艺术的基础上博采众长,逐渐形成了既有花派神韵,又有自己特点的评剧演唱风格。冯玉萍坚守评剧阵地几十年,凭借《风流寡妇》中的吴秋香、《疙瘩屯》中的喜莲、《我那呼兰河》中的王婆,这些散发着黑土地气息的东北女人的舞台形象,三度获得戏剧最高奖——梅花奖,成为全国第七位获此殊荣的演员。

青年报记者 冷梅

来源: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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