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杨力佳/文 受访者/图

“惊艳！”苑国祥至今依旧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绣娘作品时候的感受。然而，这些出自资源相对匮乏地区的宝藏往往并没有给这些绣娘、行业带来足够大的经济效益与环境改善。为此，东华大学服装与艺术设计学院服装艺术设计系副教授苑国祥2016年就在学校参与建设传统刺绣创意设计非遗传承人研培班。

  探索    非遗产品的可持续性  

“如何用更快捷、现代的方式，让更多人可以看到这些非遗手工艺，从而打开视野和销路，也是一个解决方案思路。” 苑国祥说，“众所周知，刺绣费工费时，所以把刺绣图样先批量化地通过激光印在面料、服装上，无疑是一个提高生产力的方法，同时，激光又不需要用水，还可以节约当地的水资源，达到可持续性发展的效果。看到的人多了，让非遗技艺得到更多的认识与重视，那么自然，对它的需求也就更高了，价值也随之得到提升。”

传承既需要埋头苦干，也需要思考变化。苑国祥介绍说，在给这些非遗传承人介绍完激光印刷后，大家兴致都非常高，在实践操作的时候，还纷纷要求打上自己的名字，作为纪念。除了对他们点对点的培训，研培班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学习模式：非遗传承人+中外设计学专业大学生。“学生会做出设计方案，邀请传承人为他们的服装绣制作品，通过这样的互动，学生了解了刺绣在不同材质上的呈现效果以及解决方案，传承人则从中更生动地体会现代设计思维。其实，说到底，我们还是希望传承人可以在做传统手艺的时候也可以设计出更符合现代审美与日常所需的作品，只有激发了他们自己的创作力与创新力，进入一种可持续性的良性循环，让技术和设计的跨界与融合环环相扣，从而解决看得多买得少的状态，不断增值。”

每一期研培班都会建一个群，至今在苑老师的手机上已经有六七个了。所谓“一朝结缘、终生互助”，虽然每期的研培班为期一个月左右，但他们的工作远远不止于此。在这个群中，学员和学校之间经常互通有无，老师们则为有进一步需求的学员提供咨询与帮助。“每每看见群里的学员分享回去之后的新进展，有的扩大工作室了，有的参加展览获奖了，都特别欣慰。不时有学员在回去后，会选择几个合适的花色图案，要我帮忙联系上海的激光厂商制作小样，对接资源，我很乐意做这样的桥梁作用。”

  转换    从农产品到工艺品  

服装艺术设计系讲师马晨曲是在读博第三年的时候，加入到这个非遗扶贫项目中来的，她原本的研究方向就是少数民族服饰，所以经常前往贵州，对当地的情况比较熟悉，在她看来，如何将刺绣从当地人眼中的“农产品”变成现代生活中的“工艺品”，是扶贫工作中的重点。“当地绣娘的作品，只要是观看过的人，都会叹为观止。”马晨曲说，“但是因为受当地经济条件所限，这些技艺精湛的刺绣往往价格不高，也就几百元甚至只有几十元，时间与效益产出不成正比。我教的课程主要是少数民族服饰历史，希望这些绣娘不仅将这门技艺传承下去，同时也要了解技艺背后的来龙去脉，提升认识，将这门文化也传承下去。”

说起从2016年成立至今的改变，马老师说，刚开始几期，以绣娘为主，年纪也偏大，经过之后的回访发现，对经济上的改变并不是那么大，所以之后来参加培训的，许多都是管理者，年纪更轻，思维更活跃：“在我印象比较深刻的学员中有一个叫杨林，他是那期唯一的一个男学员。他回到安顺后，建了一个博物馆，据说最近他扩大规模发展民族文化工程的申请批文刚获批，相信在新征的三亩地上，他将有更大作为，另外，他还通过订单的方式对当地贫困户和残疾乡亲进行帮助……这些发展与变化，也让我们深受感动。”

  提升    好故事要说也要做  

回到家乡的非遗传承人们在运用所学积极投身实践过程中发现，自己擅长的是做本民族常用的一些物品，要细分和拓展品类，让更多都市人接受自己的产品，从设计理念到物材选用再到市场推广，需要克服的困难很多很多，并且每一位研培班学员从业方式也各有不同。为此，研培班的老师们并未停下脚步，回访成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去实地了解学习后的成果，搜集精准的帮扶信息。在刚刚过去的暑假，东华大学第12次非遗学员调研回访，主要面向贵州遵义和六盘水市，行程近2000公里，共回访学员17名。在这次的回访小组中，有一个新加入的成员——视觉传达系讲师陶奕骏。这个土生土长的上海小伙，在刚刚到达那里的第二天就因为水土不服而上吐下泻，可是，他依旧坚持着背着沉重的设备，记录下了回访中的点点滴滴，完成了任务。“那里的路况不太好，每天要在车上颠簸三四百公里的路，但是当我看到那一双双真挚、乐观的眼睛，就感觉再多辛苦都是值得，也更坚定了我的决心。”

在这次的行程中，有一站是六枝特区合怡兴民族手工艺品农民专业合作社，回访对象是五期学员韦厚珍。为了让更多的年轻人来学习传统手工艺，合作社与六盘水市关工委、六枝特区关工委一起举办免费传统手工艺培训班，学员培训期间每人每天还可领取50元的生活补助，培训结束后，考核优秀的学员，就可以接到合作社的订单。完成订单既能照顾老人孩子又能增加收入，每月最少1000多元。合作社每年无论亏盈，都要联系牛角村30多户贫困户，每户给予1000-1200元的现金资助，迄今免费培训学员300余人次。仅2019年就带动全村46户128名妇女就业。韦厚珍的企业已经成为当地的明星企业，她的带动作用正逐步得到发挥。为了和回访小组见面，她是专门从遵义习水县赶回来的——她正在给那里的绣娘培训，就在前一日她还欢天喜地地告诉回访小组说，她为培训班绣娘接了一批绣活，比自己接到订单还开心。

经过研培的刺绣传承人们，对走出大山走向全国乃至世界的渴望越来越热切。“之前，我主要是在学校里负责将大家上课互动、发布作品等过程通过照片与短片记录下来，这次来到当地，发现自己还可以做得更多。比如通过直播、短视频来进行卖货。因为时间有限，当时给他们稍微演示了一下，体验了一把，接下来，我准备再抽空去一次，给他们更加系统深入地培训一下这个新兴技能与带货方式。”陶奕骏说。

══   对话   ══

创意来自文化赋能

记者：非遗扶贫工作接下去有什么规划？

苑国祥：创意不能停，跨界不能停，要让传统技艺与现代设计完美结合，让这些传承人自己的创造力不断得到提升，还有很多的探索与实践要做。

马晨曲：想要进一步持续发展，还是得受惠于文化，文化赋能。另外，我们现在是在研究如何生产出可卖性的非遗产品，但是也不光光只盯着卖货，生态也很重要，要保护好。

陶奕骏：进一步打开互通的渠道，改变比较闭塞的状态，让越来越多的新鲜事物与思维，来到这些地区，从而拓宽发展方向。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杨力佳/文 受访者/图

编辑:梁文静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