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童”到低男中音名家,沈洋:青年人的成长都靠放手一搏
2021-04-13 文体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陈宏

对古典乐界来说,去年是贝多芬年,今年是马勒年。在众多纪念马勒的音乐会中,歌唱家沈洋在东艺的《少年若梦》音乐会被很多人推荐为“值得听”。这不仅仅是因为沈洋堪称国内少有的唱得好的“低男中音”,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拿过众多国际大奖的名气,更因为他一直对人生有着深刻的剖析,就像诗人和哲人,能细致入微地唱出马勒曲目中的精髓。

曾经的“神童”如今的低男中音名家

 “青年人的成长都靠放手一搏” 

环境对一个人的熏陶,沈洋从来都是深有体会。

他出生在天津的一个音乐世家,父母都是天津音乐学院的声乐教授,从小声乐氛围浓厚。但和别人的爸妈不同,沈洋的父母从不要求他练琴或者学声乐。没有了“压迫式”学习,沈洋反而对音乐的学习变得非常纯粹,“自己想学了”,于是16岁开始,他决定学声乐。

在学习声乐之后,他展现出了自己的天赋,随后考入了上海音乐学院,后来又去了著名的茱莉亚音乐学院。他被著名男高音歌唱家卡洛·贝尔冈奇称为“神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能在世界范围内脱颖而出的,没有神童,只有苦练。

至今,沈洋都记得在茱莉亚读书时的拼:“我觉得在青年人最需要竞争的一个阶段,这个学校赋予了学生们最需要的一个舞台,让我们在一个相对没有什么风险的状态下放手一搏。学校的竞争、对学生的严要求都对我们其实是很有帮助的。那个时间段正是要做那样的事。”

天赋加努力,让沈洋无需“大器晚成”。早在他23岁的时候,他就在全球最高级别声乐比赛之一的英国BBC卡迪夫世界歌唱家大赛中获得唯一金奖;25岁登台纽约大都会歌剧院,成为该剧院首演的最年轻华人歌唱……

在这过程中,沈洋一直是靠实力说话。在国际上大放异彩之后,2011-2012音乐季,他成为了老牌乐团上海交响乐团的驻团艺术家——2012年,上海交响乐团有一场演绎多位音乐巨匠作品的音乐会,沈洋负责其中的马勒部分。虽然沈洋的演唱时间并不长,但上海交响乐团仍然把音乐会定名为“沈洋演绎马勒”,上交对他的实力,极为推崇。也正是在这一年,他入选了上海颇具含金量的第八届“文化新人”名单。

“低男中音介于男中音和男低音之间,有时候能兼唱一些男中音和男低音的作品。它是在19世纪随着某一类歌剧角色的出现而产生的,这里面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瓦格纳作品中的一些角色,比如《尼伯龙根的指环》中的沃坦、《纽伦堡的名歌手》里的汉斯·萨克斯。不过如果我们去看瓦格纳时代的乐谱,会发现他们在早期乐谱的标注中,既不是低男中音,又不是男中音,而是‘高男低音’——这个声部在意大利歌剧中也是没有对应声部的。”沈洋说,“不过随着音乐的不断发展,音乐的功能性、表现力和具体分类都在不断细化。渐渐地,符合这样声音的角色越来越多,低男中音这个声部便慢慢凸显出来,所以它是歌剧不断细化的结果。”

他一直致力于将“低男中音”这一新时期的声部,唱成了乐坛不可忽视的部分。有资深乐评人曾如此评价,“国内唱得好的男中音很少,优秀的低男中音更少”,“沈洋先天的声带条件决定了他的音域停留在低男中音,不过他的‘低’能让观众情绪高扬、愉悦感高涨。”

人生在不同阶段追求不同的美好

 阅读游历和生活反哺艺术 

沈洋唱马勒有名,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声音条件。和一些音乐家不同的是,沈洋更是一位艺术家,而他从典籍、游历和生活中得来的感悟,都在反哺他在舞台上的表现。

曾有媒体在听完沈洋的音乐会后如此评价:如今不少歌唱演员拿到作品后,只限于对歌谱粗浅了解,停留在技巧表现上;有的演员甚至靠对词曲的死记硬背,表演时凭着夸大表情和炫技博取掌声,歌声却毫不动人。就如乐迷朋友所说,也许听多了“因唱而唱”的表演,因此,听众对沈洋“因情而唱”的歌声感受格外深刻。

还在上海音乐学院读本科时,上音图书馆就是沈洋最常待的地方。他看大量的乐谱和深奥的艺术书籍,也喜欢看历史和哲学,都是深度阅读。甚至,在他成名后,每到一个国家的歌剧院演出,都保留这样一个习惯——去歌剧院的档案室寻找历史的声音,他甚至找到过1937年赵元任先生亲唱的《教我如何不想她》。

在做客《可凡倾听》被主持人曹可凡问“这些历史的声音对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时,沈洋有一个非常经典的回答:“就像在历史中找到另一个自己。”

但沈洋明显不是死读书的人,热爱生活,也成为了他年轻但阅历够深的原因。他曾经喜欢收藏黑胶唱片,疯狂购买,家里有大量的黑胶珍藏;他也曾热爱摄影,拍出过不少堪称大片的作品,在参加一档电视节目时,和演员王耀庆因为摄影惺惺相惜。

但这些别人认为是生活“品质象征”的符号,在沈洋这里却很纯粹。“现在不太听黑胶了,都用手机来听音乐了,流媒体毕竟非常便利,与其追求一种极致,倒不如让音乐时时刻刻存在于身边。”沈洋告诉记者,“但这并非喜新厌旧,人生不就是要在不同阶段追求不同的美好吗?世界上美好的事物那么多,一生如果只追求那几样可能有点不够啊。”

将所阅读、所热爱、所经历,都化作自身的阅历和沉淀,沈洋认为,无需刻意,“我们总说文化的沉淀,但如果你去问一个人,究竟什么是文化的沉淀?很多人会把它和历史混淆起来。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简单,文化的沉淀就是你在这个城市中所感受到的东西,你会发现最终不是你创造文化,而是文化的环境创造你。我被我生活过的城市熏陶过,它给我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哪怕不做歌剧也想做艺术歌曲

 “其中的韵味让我演唱时如在念诗” 

沈洋因唱歌剧而声名鹊起,这两年,他先后和柏林爱乐、维也纳爱乐等世界顶级名团合作,实力极受认可。但因为对艺术的理解很深,他对“小而美”的艺术歌曲情有独钟。他曾经告诉记者,他可以不唱歌剧,但不能放弃艺术歌曲,“艺术歌曲别样的韵味和音乐细节,让我感觉自己演唱时如同念诗。我享受通过歌词把内心感受传递给观众并与之共鸣的过程,这是我在歌剧中所不曾感受到的。”

去年贝多芬年,他在上交唱了“遥远的贝多芬”音乐会,选的都是贝多芬改编的民歌。相对贝多芬的交响曲,这些民歌没有被高度重视,但沈洋特别喜欢。他觉得,国外的民歌和中国民歌一样,就像是情感的“放大镜”,展现了普通人的“喜怒哀思悲恐惊”。

“在这些被忽视的作品中,仍然展现了贝多芬深厚的功力,赋予了贝多芬的理念和创意,这些东西只有用心聆听才知道。一个伟大的作曲家,用一生去聆听都不够。在贝多芬的宇宙中有浩瀚的星海,我希望观众能因为这场音乐会,看见一颗不被看见的星星。它闪亮与否,观众自会评判。”他说。

对于马勒,他同样有着深刻的思考。他说,中国人喜欢马勒、与马勒结缘,大多数是因为他的《大地之歌》,因为马勒创作于1908年的这首经典,以汉斯·贝特格《中国笛》中翻译的中国唐诗为题材,其中唱词直接运用了李白、钱起、孟浩然的六首唐诗,并于1911年于德国慕尼黑首演,成为西方音乐大师直接以中国传统文化为载体进行创作的经典案例。

去年,上海交响乐团录制了签约DG唱片后的第二张唱片《大地之歌》,除了马勒的经典,还有中国著名作曲家叶小纲创作的致敬之作中国版《大地之歌》。而中国版选择的歌唱家,就是沈洋。选沈洋,是因为他对文化和艺术的理解,他说:“虽然马勒与中国之间相距数千公里、相隔若干种语言,但他的音乐能让另一个文化的人获得同样的内心冲击和共鸣,这恰恰证明了文化的意义。文化本身有一种自我主导性,它是不需要外界引导的。”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陈宏

编辑:张红叶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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