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即秒空入场券的复旦对谈会上,莫言:“后半生请叫我剧作家莫言”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刘昕璐
冷风冷雨挡不住师生们共赴与文学大师之约的热忱。事实证明,一分钟即被秒空入场券的这场复旦大学第十一届读书节系列活动大家谈活动是多么值得。
昨晚,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茅盾文学奖获得者莫言来到复旦大学,与他眼中“最勤奋的女作家”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王安忆,以及复旦大学资深文科专家陈思和共话,对谈主题为“从文学到舞台:《鳄鱼》与《蛙》给世界带来什么?”在和青年师生们聊写作、学习和生活中,莫言更是妙语连珠,金句频出。
用后半生完成一个小说家到剧作家的转变
对谈中,莫言谈到他的经典长篇著作《蛙》,也介绍了将于今年5月底出版的新书《鳄鱼》。《鳄鱼》是一部话剧剧本,主要讲述了潜逃他国的腐败官员单无惮在2005年至2015年的四次生日派对上围绕礼物“鳄鱼”而发生的故事。“这部话剧打破了现实主义话剧的传统,将梦幻的乃至魔幻的一些因素融合进去,具有现代意识。”莫言说。实际上,《蛙》的第五部也是一部话剧。尽管是写小说出身,对于话剧创作,莫言称自己很有兴趣。
2019年,莫言曾和作家余华、苏童一起参观莎士比亚旧居。站在莎士比亚的塑像前,莫言立下誓言:“我用我的后半生,要完成一个从小说家到剧作家的转变”。“我希望将来人们说我是一个剧作家,这样的话,我就跟余华和苏童这两个小说家区别开来了。”莫言诙谐的讲述,让相辉堂内笑声连连。
莫言对戏剧钟情已久,自称“话剧发烧友”。他整个创作生涯的起点,是一部未发表的六幕话剧《离婚》,写于上世纪70年代末。莫言回忆说,1978年,他从电视上看到了话剧《于无声处》,又读了曹禺、郭沫若的剧本,就写了那样一部带着明显模仿痕迹的剧本。这部剧本的最终结果是因多次遭到退稿而被作者本人焚毁,但莫言对话剧的兴趣,想要成为一名剧作家的热情从未褪去。
二十年后,莫言延续对话剧的热情,创作了《霸王别姬》和《我们的荆轲》两部历史题材的话剧剧本,在国内外均演出过,叫好又叫座。“我觉得作为一个剧作家,坐在舞台下面,看着自己的剧本,在舞台上的演员扮演,这种感觉还是挺幸福的。”莫言从话剧中尝到了甜头,近年创作了戏曲文学剧本《锦衣》《高粱酒》等,而他融入茂腔等戏曲元素的小说《檀香刑》也被改编为歌剧。
莫言认为,一个小说家应该也是一个剧作家,像是老舍、萨特等,兼顾小说与戏剧的创作。同时,每一部好的小说里面,实际上都包含着一部甚至几部话剧。
“戏剧,尤其是话剧,我认为是我们中国作家的一个必修课,我也认为,我们中国作家要改行写话剧,实际上是‘当行本色’。因为我们中国的传统小说里面,看家本领是白描,用对话把人物性格写得活灵活现,这是值得发扬的传统。”莫言说。
对谈中,对于未来《鳄鱼》搬上舞台,王安忆现场发问:“莫言,你怎样处理舞台上有‘鳄鱼’这样的动物?”莫言认为,一种是用假的鳄鱼,“电子鳄鱼”,另一种则是演员扮演鳄鱼。王安忆赞成由演员扮演,就像英国话剧《战马》,“这就是艺术的感染力,由一种材质换成另一种材质。”“建议最后一场由人扮,因为鳄鱼说话了。”陈思和笑着说。
无论农村还是城市好作品必须关注现实洞察人性
王安忆感慨,莫言作品中的有一种“生物链”,他的世界里有好多的动物,像鳄鱼、蛙、牛、狗。“做梦经常梦到以前放过的牛”,莫言笑谈,在生活中的确有很多与动物相处的例子,便将这些生活经验运用于文学创作之中。
陈思和认为,莫言和王安忆两人创作的不同之处在于:莫言以前的作品多写乡村,这次写了城市生活环境中的作品;王安忆成长于城市,主要的作品场景在上海、在城市,写到乡村就格外出色。“对理论来说,这一些相反的生活经验在创作当中是怎么形成的?”
“写城市也好,农村也好,最终是落实到写人性。如果你对人性不了解,写什么都写不好。”莫言坦言,“只有了解了某一个群体的一种独特的精神状态、心理状态,才可以写得深入透彻。其实现在,乡土文学与城市文学的界限,变得逐渐模糊了。
在互动环节中,这一话题也被一位复旦中文系研究生的提问所延续:在现在的文学里,我们还能怎么去处理我们和故乡之间的关系?“写你熟悉的、感兴趣的、有意义的东西。”莫言建议,锤炼语言,挖掘人物的特殊性,结合自己最强烈的、最真切的感受,不要管乡村和城市,想往哪里写就往哪里写。
面对“如果让您对王安忆小说进行改编会如何选择”的提问,莫言的答案是:《向西,向西,向南》。他打趣说,“她的小说缺少‘刀枪剑戟’的碰撞,写的都是比较绵密。所以改成电影也不会太好看。”
一位理工科男生则提问了“ChatGPT与文学创作”的热门话题。ChatGPT很热,莫言也同样关注到了。5月16日,余华获得《收获》文学榜2021年长篇小说榜榜首,由莫言给余华颁奖。莫言坦率地说,在颁奖前,一时兴起找了ChatGPT帮忙准备了一段颁奖词,输入“活着”“拔牙”“文城”等关键词,生成的是一篇莎士比亚风格 1000 多字的文章。
“这样一种文章乍一看确实挺唬人的是,但是你认真的读一遍,就发现没有一句话是你没听说过的,全都似曾相识,好像好几个人的文章,在一块搅和搅和,没有独创性,更没有感情色彩。由此,起码在目前这个阶段,我想,作家们、诗人们还是不要太悲观,不要怕。对科学的事,咱是不懂的话,就是保守一点,不要轻易的下结论。”莫言说道。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刘昕璐
编辑:张红叶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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