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救援背后有一群“空中志愿者”,他们是一线队员的“眼睛”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范彦萍
他们工作时是东方航空的机务维修员、复旦校企业职工、学生……休息时是上海子鹊应急救援队后台指挥部的志愿者,为前方的一线队员提供救援时的导航。过去一周,冯伟哲、王盛、鲍嘉睿、丁韬、周译等多位志愿者身兼二职。
在此次涿州救援过程中,媒体将更多镜头聚焦在前线救援队员身上,其实,他们的背后有一群默默无闻的“空中志愿者”,做水雨情的数据预警、提供求助者的点位标注、为队员们提供实时导航,等等。
卓明灾害信息服务中心
研判灾情,发布分级救援信息
哪些地方需要应急救援,求助人大致方位在哪,当被困人员看到救援队兵贵神速地来到身边时,他们可能并不知道,每支队伍都有一个强大的线上信息后援团。这样的信息搜集可能从水灾情况较为严重前就启动了。
“此次从最早的川渝暴雨,到台风影响浙江福建,然后华北暴雨,到现在的东北暴雨,我们一直在工作,6日凌晨山东德州的地震我们也做了信息收集来评估。通过日常水雨情监测,当卓明得知强降水将要向京津冀豫地区转移时,就会联系救援队告知我们的研判结论和依据,减少灾害损失要从提前准备就开始。”卓明灾害信息服务中心志愿者赵佳丽此次加入的是水雨情监测组和信息组。她告诉记者,一方面,自己要通过诸如气象台、水利水文部门公开的雷达图表、每小时降水量等公开数据监测当地的降水和水位信息。一旦发现降雨情况严重,就要发出预警。通知信息组收集一线的灾情,核实后通知行动组,通知救援队最新的灾情进展。另一方面,自己作为信息组的成员,也会配合搜集当地的求助信息。
赵佳丽介绍说,卓明的紧急救助平台有一个表单,也会接受其他互联网平台的委托核实求助信息,此次来自全国的几百名线上志愿者经过筛选和培训,核实了上千条求助信息。大家会分工核实情况,判断是否需要紧急的帮助。“如果对方只是惊慌,就尝试安抚对方情绪。如果求助者在原地更为安全的话,我们会劝他们水退下再转移会更安全。如果是特别紧急的话,会由行动组对接救援队,告知最近的队伍。”
行动组的负责人姚黎黎(昵称“小刀”)此次主要负责的是对接救援队。她透露说,当自己拿到求助信息后,会对数据进行分析。因为很可能在短时间内某个片区、某个乡的求助信息会很集中。“比如8月1日早上,我们发现很多求助信息是从涿州出来的。几乎每个镇都是数以百计的,大概率当地已经被淹很严重了。还有一种情况是,虽然只收到了几条求助信息。但询问下来其实求助者所在的整个小区被淹了,被困的可能是成百上千户。”
救援分级也是卓明一直强调的工作流程。分级的过程是理智与情感的强烈博弈。姚黎黎透露说,一般他们只会在救援队长的群里发布一二级等级的救援信息。其中,一级是指有生命危险的求助信号。二级是涉及健康威胁的,比如被困老人断药、几天没有吃饭等。“试想,当救援队抵达现场时,面对呼喊着来求助的群众时,你是就近救助,还是听指挥去救助最需要的人,这是救援队是否专业的评判要素之一。”
在处理求助信息过程中,让姚黎黎印象最深的无异于8月1日凌晨2点32分收到的一条求助信息。彼时,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开紧急协调会,看到信息时已经接近凌晨4点。
“看到求助信息后我吓了一跳,涿州的圆通云仓有三男一女在求助。他们踩在泡沫箱上、手扒在门上已经浮了一晚上了。”姚黎黎说,自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给求助者拨打电话,发现此前他们已经进行各种求助,有救援人员试图搭救但屡次失败。再过两三个小时,可能水就要涨过门了,当时在下雨,有一名女性快失温了。
情况紧急,姚黎黎马上多方联络救援队,有一支就近的救援队于早上6点多抵达现场,一个小时后回复称,道路被木材阻挡,无法进入。眼看援救无望,姚黎黎又找到多支队伍增援,最高峰时,同时有7支队伍在现场。但因为水况对驾驶皮划艇的要求极高,一时半会儿无法展开救援。
与此同时,求助者也开展了自救,天亮后,几位求助者发现附近有简易工棚,就转移过去了,发现那里聚集了18个人,工棚是一座两层高的小楼,当时,水已经漫到了脚踝。就在求助者和姚黎黎通话的几分钟时间内,水位就涨到了小腿。
“我一边安抚他们,一边指导他们利用身边的塑料瓶、木板等制作浮具,以备不时之需。他们还扎了几块小板,想要漂出来,等待救援队。我阻止了他们,因为一旦翻覆就会危及性命。”姚黎黎回忆说。
当天下午近1点,上海子鹊应急救援队的队员们抵达现场,更新了救援方案,先用船身清出一条水道。返程时再从其他河道走,终于成功救援。
上海子鹊应急救援队
11名志愿者24小时轮值
如果说,卓明灾害信息服务中心为救援队提供了重要的前置救援信息的话,在正式进入救援环节后,每支救援队背后的后援团也非常重要。
灾情发生后,上海子鹊应急救援队后台指挥部共计有11名志愿者24小时轮值,志愿者周译就是其中之一。
“现场被淹后,前方队员对现场情况一无所知,基本看不到路。需要靠我们在后台帮他们做卫星定位,实时播报行进方向,锁定求助者的大致方位。”白天要上班,周译一般值守晚班,在后台指挥部,他和小伙伴时刻紧盯着几块屏幕,既要看摄像头,又要看地图。
子鹊联合创始人洪运寅告诉记者,其实,现场的救援情况远比大家想象中要难。打个比方,如果后方发来信息,求助者的地点位于东方明珠,但救援队到了八佰伴就进不去了,需要想办法千方百计抵达东方明珠。后台是看不到哪里被淹的,无人机侦查只能知道从哪个方向走,但不知道是哪条路。有时候还需要借助当地向导的力量。“在救援现场,手机几乎没信号,微信通话也常常中断,有时候只能发短消息。卫星电话的短报文功能在无人区、荒漠很强大,但在此次涿州救援过程中起不到很大的作用。”
在进入一个村里执行救援任务时,一名大叔向导让洪运寅十分动容。对方主动提出,自己亲戚家的地势比较高。先救情况危险的人,最后再救自己亲戚。
昨天刚刚返沪的洪运寅表示,虽然回到上海,但远程救援志愿者服务没有中断。这两天,他接到了当地一名官员的求助,称在灾后重建时,奇缺消杀、清淤等工具。“她告诉我,原计划8月15日,当地学校的初三和高三想提前开学,但现在很多桌椅被冲走,课本也遗失了。她还说,‘孩子们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年疫情,这次又遇到了大水’。说着说着她哽咽了,我也快哭了。”
目前,洪运寅正在和志愿者们紧急对接灾区各种新的需求,比如,协调桌椅和各种消杀清淤工具等,再比如,当地反馈缺乏新鲜的肉和蔬菜,因为接连几天吃方便面,有的老人和小孩拉肚子了,需要募集新的物资。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范彦萍
编辑:陆天逸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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