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周胜洁 实习生 林千惠

娃圈是这几年在年轻人间颇为火热的圈子。“娃”指棉花娃娃，大小在10-50厘米不等，拥有Q萌绵软的四肢和可爱脸蛋。它们或是以明星、动漫人物为原型，或是卖家原创。爱好者购入后，专门为它们购置“娃衣”、带“娃”出门陪伴自己，并自称“娃妈”，和同好交流。

不过，一方面市场繁盛，“同好”真挚交流，另一方面，娃圈也面临许多问题：从“养娃”不断投入的费用，到圈内不合理规矩、商家过度涌入等，使得不少人“退坑”娃圈，娃圈遇冷了吗？

    “入坑”    

娃娃可爱且提供情感价值

近年来，娃圈十分红火，吸引了不少年轻人“入坑”。微博最大的娃圈相关话题“棉花美娃娃”已飞至潮玩周边超话榜的榜首，发帖破三百万，参与讨论人数超百万，每日签到量约两万。而在交易消费上，娃圈表现也可圈可点。据微店发布的《2021棉花娃娃玩家洞察报告》显示，2021年，棉花娃娃在线上的销售量已高达十亿元。和棉花娃娃相关的周边产品，如“娃衣”“娃娃妆发”等也一路走红，淘宝、闲鱼等相关店家众多，形成一条产业链。

为何大家会爱上棉花娃娃？小宋是个刚“入坑”不久的“娃妈”，因喜欢的动漫人物踏入娃圈，她第一次购买的是游戏《原神》里男角色达达利亚的棉花娃娃，它的可爱和精致一下戳中了她：“就觉得要是拥有了它，我的人生就不会有任何遗憾了。”

“娃妈”小廖也有相似的感觉，小廖买娃娃通常看中娃娃的造型，如果造型好、质量高，有感觉了就会购入娃娃。不过，相比小宋，小廖更愿意购买“有属性”，即有人物原型的娃娃，比如她购买了日本虚拟偶像初音未来的棉花娃娃。“我购买的娃娃，我都会有一定的情感寄托，不把它们当普通的娃娃看待。”她还会不停地为娃娃买春夏秋冬的娃衣，好好照顾它，倾注了大量的感情。

而入坑快三年、拥有一百多只娃娃的资深“娃妈”小王也觉得，棉花娃娃带给她的那种欣喜感和治愈感，是其他普通毛绒玩具无法带来的。她“入坑”是因为追星的朋友介绍了娃圈，而在了解过程中，她发现有以自己喜欢的游戏角色为原型的娃娃，更加欣喜。其实刚接触娃圈时，小王处于人生低谷期，每天早出晚归，还被疾病困扰，困难时期，娃娃一直陪伴着她，带给她很多安慰：“我其实挺难说明白这种感情，但是很奇妙，娃娃真的带给我很多治愈。”在她看来，这份情感价值是她愿意久留娃圈的原因。

    “退坑”    

卖方强势、平台监管薄弱

养娃虽快乐，但花钱仍是肉痛的。“你如果买了娃娃，之后一直会花钱。”尽管进入娃圈以来获得了不少快乐，但谈到花钱，“娃妈”小廖还是表现出冷静的态度。她向记者算了一笔账，娃圈并非只买本体娃娃，要另外给娃娃买衣服、鞋帽，还要改妆、做发型、换头发、加骨架，这些都需要钱，尽管每一笔都不是大数目，但一算总账，发现好好养一只娃平均花费在千元左右。此外还要面临周边商品不断涨价的问题，比如今年以来，“娃衣”相比之前涨价了不少。正因如此，目前小廖还没有购入新娃娃的意愿，对娃圈的关注度日益减少。

不过对娃圈人来说，费用也许只是最小的问题之一。“圈里鱼龙混杂。”资深“娃妈”小王表示。娃圈一方面比较小众，但另一方面毕竟位列潮流玩具榜的前列，这使得圈子里充斥着各种人，既有“为爱发电”的“娃妈”，也有只想赚一笔的商人，常常面临复杂局面。

小王说，在娃圈，“娃妈”会自己做娃娃贩售，因为她们是圈内人，制作用心精美，广受大家喜欢，但“娃妈”通常先收钱再做货，甚至该习惯已变成约定成俗的娃圈规矩：“‘娃妈’统一收取买家订金，先提钱给娃厂，经过娃厂打样后统一出货。”而这一流程很容易出问题，比如消费者交付订金，但后续未付邮费确定地址，那么就不能收到自己已付订金的娃娃，且卖家只退80%的金额。而若工厂做崩了娃娃或娃衣，品质失格，卖方也不会给予任何赔偿。这就使得最终收到的娃娃质量很像“开盲盒”， 纯看运气。在这过程中，卖方处于绝对优势地位，犯错零成本，交易完全靠个人的自觉性。

因利益而涌入的商家则带来另一些问题。商家很少能揣摩圈里人的喜好，他们所出的娃娃多数缺少新意，有些只想捞钱的商家会盗版圈内“娃妈”的娃娃，不仅侵犯了他人的知识产权，娃娃做得也不够精细，缝合、充棉程度远不如圈内人所做的。小宋就吐槽某购物平台上的盗版商家，她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购了盗版娃娃：“做的很抽象、很差。”这样的经历也会消弭她的热情。

此外，良好的平台监管似乎是娃圈目前所缺乏的。小王告诉记者，今年娃圈一位 “娃妈”开售有人物原型的娃娃，售出约几十万元，她上瞒娃厂，下骗买家，想要自己吃掉货款，最后买家集体维权，“娃妈”才不情愿地发货，但成品也和最初消费者设想的相差甚远。在这过程中，“娃妈”出售货物的网购平台也表现出监管不力、不负责任的姿态。在该平台开店，一是无需缴纳保证金，只要身份证号和手机号就能准许“娃妈”开店，二是“娃妈”跑路，消费者追责过程中平台不提供帮助。“平台监管太薄弱了，有人觉得维权艰难，几次后热爱被分散，有人甚至退坑了。”小王说。

  ==  律师说  ==  

困局之下，圈子需规范、迭代

可以看到，娃圈红火的同时也问题不断。消费者面对强势卖方没有选择，局面被动；而市面上的盗版娃娃侵蚀娃圈市场，驱逐良币；同时监管缺乏也影响了娃圈生态。

关于娃圈存在的这些乱象，上海申同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马翔律师表示，娃圈“开团”提前付费等行为，可视为类似委托代理或买卖合同法律关系的行为，而在卖家未诚信履约的情况下，消费者可以根据具体情况，收集相关证据，进行相应的法律维权。而作为第三方的交易平台，需要尽到审慎审查交易相对方的义务责任，比如消费者的款项是不是汇到了真实的接收方，交易方是否是未成年人等，“如果第三方交易平台没有尽到相应的审查义务或者有诱导未成年人过度消费等情况，可能会存在一定的过错情况，若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等相关法律法规，还应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那如何有效监管、保护消费者权益呢？马翔律师觉得，娃圈尚处于新兴发展阶段，市场还没有完全成熟，需要买卖双方以及第三方交易平台共同努力改善娃圈市场。对于消费者而言，建议挑选较为成熟、信誉度比较高的平台交易，这样售后维权能够得到充分的保障，若选择知名度低的小店铺，则需提前了解店铺、卖家情况，避免违约侵权情况的发生。对于卖家而言，则需与诚信度高的工厂合作，避免因工厂的信用问题间接影响卖家信誉。总之，买卖双方都需注意彼此的权利和义务，防止违约、侵权等情况发生，或因自己的疏忽过错陷入法律纠纷，规避相应法律风险。

“有人觉得娃圈遇冷了，如今超话的签到人数和前几年相比，少了近一半。但我感觉并不是坏事。”小王说，今年来“退坑”的人大多数是跟风的，认真热爱的还是会留下来。而娃圈所面临的问题，需要不断改善、解决，一方面娃圈的产品需要迭代、创新来吸引消费者，另一方面改善环境，加强监管，规范商家，让消费者权益能得到保护，才能令娃圈持之以恒地发展。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周胜洁 实习生 林千惠

编辑:张红叶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