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只玩个意境?这位教授说,故事它也能讲得溜!
2019-04-21 文娱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陈宏/文 受访者/图

一炷香,一张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是很多人对古琴的固有印象。这也让很多“保守派”认为,古琴只需要保持古、雅二字即可,其余的创新尝试都是鸡肋。然而,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古琴艺术代表性传承人、上海音乐学院教授戴晓莲却从不这样认为,她在努力尝试让古琴能够“讲故事”,曲目和弹奏技法,也在一直尝试更新。本月26-27日,她和一众弟子的“‘静听琴说’古琴讲述中国故事音乐会”将在上海大剧院上演,音乐会前,她和学生们一起接受记者专访时说,创新是学院派的“责任”。

发展迅速,认识上还有误区

戴晓莲教授是著名的古琴音乐家,少年时随其叔外公、广陵派古琴泰斗张子谦先生习琴多年,其间曾先后得到吴景略、姚丙炎、吴文光等著名琴家的教导,就读于上海音乐学院期间受学于龚一先生,其后又得林友仁、成公亮等先生教诲。戴晓莲承继了深厚的传统琴学底蕴,博众家之长,技艺娴熟、功力深厚,并不断探索古琴音乐的新发展方向,是中国古琴艺术新一代传人的代表人物。谈论古琴近些年来的发展历程,她有发言权。

“我小时候学琴的时候,如果不是我叔公,肯定也不会学,因为古旧被认为属于‘四旧’的行列,学的人很少很少,”戴教授说,“即使是我毕业之后,古琴专业不好分配工作,它跟民乐乐队难以合奏,所以我毕业之后先后在学报、图书馆工作,坐了15年的‘冷板凳’。”

直到2003年,古琴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入第二批“人类口述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古琴的热度急剧蹿升。加上此后市场开始热炒古琴本身,古琴变成了高端艺术品,古琴演奏也开始逐渐多了起来。只是,由于此前知识的普及度低,对古琴认知的误区,也随之浮出水面。

“很多外面的业余朋友说,古琴是文化,不是音乐,”戴教授说,“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让大家了解古琴的音乐性。”

古琴专业的大四学生翟忻来,对这个问题也有观察。他认为,古琴因为在专业化方面,比别的专业晚一些,所以导致了很多弹得不好但比较能说的人,在外面误导了大众,“很多人侃侃而谈,但看他们弹琴,左手也不对,右手也不对,用力都是僵硬的,在社会上却更有话语权,导致古琴圈内鱼龙混杂。让古琴在中国古典乐的体系内更加系统化,我们学院派有责任。”

讲好中国故事是努力方向

传统的古琴,弹奏得很慢,讲究一个意境,这也是部分人诟病它音乐性不足的地方。戴晓莲教授和团队打造的“静听琴说”音乐会,则在告诉观众:古琴,也是可以讲故事,而且可以讲好故事的。“古琴里面,可以有家国情怀,可以有山林舒啸,也可以有君子之守,”她说,这背后都有故事,就看怎么讲,“以前我们尝试用多媒体跨界融合的形式,现在在尝试用音乐本身,通过演奏和肢体语言来表达。”

他们做了积极的尝试。比如《杏坛》,讲述的是孔子开坛设教的故事。戴教授请了专业的导演来排,打破了普通音乐会惯用的形式,“从古琴的摆放上,就和以往不一样,老师的琴台高一点,点出老师的身份,方便观众区分,也能让观众一眼就知道,这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应和;此外从入场、退场方式上,先是学生迎接老师上场,结束之后,先恭送老师离场。杏树本来就是孔子之后,代表老师职业的,这些小细节,营造了《杏坛》的意境氛围,也能让观众了解这首曲子的主题。”

诸葛亮“空城计”的故事,人尽皆知。这次的音乐会中,有一首《城楼赋》,讲述的是诸葛亮和司马懿斗智斗勇。“在传统的故事中,诸葛亮弹琴只是表达自己放松的情绪,音乐是点缀,故事才是主角,”戴教授说,“但我们现在想让故事通过音乐来讲述,怎么做?我就请著名作曲家写了三重奏,古琴代表诸葛亮,用琵琶来代表司马懿,用打击乐来表现战场的激烈,三种乐器一对话,故事就很清晰了,这个尝试在古琴的很多比赛中,都得了奖。”

为了告诉观众,古琴讲故事会讲得很好,戴晓莲和她的学生们,做了细致的努力,甚至邀请各路“讲故事”的名家来音乐会现场讲述,此前请了评弹名家高博文,此次音乐会又请了上音民乐系系主任刘红教授。“刘红教授是音乐学家,即兴讲述,能帮助观众更好地理解这些古琴曲的故事。”

除了讲好故事,戴晓莲教授和她的团队,还在进行其它的创新尝试,包括使用新的弹奏方式,演绎各种新的曲目。“有人认为,古琴曲传下来那么多,我们只要把这些弹好,这辈子就够了,但我想说的是,即使是这些古琴曲,都是不同时代留下来的精品,古琴一直在创新发展,我们只有保持创新,现在做的东西,才有可能在200多年以后,也留下来被当做经典。”戴教授说。

 对话戴晓莲 

记者:都说古琴要“破圈”,从这场音乐会来看,有“破圈”的趋势吗?

戴晓莲:古琴的普及和推广是长期的,但是,我们一直在做,而且效果不错。像这场“静听琴说”,我们去年做了两场,一场卖票一场送票,因为就怕卖不出去,而今年在上海大剧院的中剧场做,557个座位,两场全部售票,我们也没怎么宣传,我就在朋友圈发发信息而已,结果没想到,在开演前一个月,已经全部卖光了。大剧院的票务系统,是针对全社会的,而不仅仅是针对古琴圈,所以,“破圈”的努力还是可以的。

记者:这个音乐会在巴黎也演出过,大受欢迎,门票早早被预订一空,外国人听得懂古琴吗?

戴晓莲:有些人说古琴文化性大于音乐性,在国外的演出,是真的驳斥了这个观点。西方很多人不懂中国文化,但很多观众是从音乐性上听。老外从来没听过,两个人弹一首曲子,他能分辨出来哪个好哪个不好。还有个法国听众,他就是当地的白人,不是华裔或者亚裔,他拉着我激动地说,没想到古琴除了《平沙落雁》这些传统的,现在还能弹这些东西!他说,这样的创新尝试非常好。

记者:古琴的创新难吗?

戴晓莲:很难。传统的古琴弹奏比较慢,现在弄了很多新的年轻人的气息,像快板。即使是我,弹奏重新编配的《广陵散》时,排练都会很吃力——这不是新曲,加了二胡、打击乐等,用不同的乐器表现不同的角色。现代的曲子,技法上更难,而且还要讲究配合,所以难多了。我们音乐会前,每个曲子都要排练二三十次,估计能超过100遍。

但是这样的创新,是必须的,因为有了角色,容易代入,古琴讲故事将更加容易。

记者:您为何会坚持古琴创新?

戴晓莲:古琴二重奏和对话,都是在传统文化上发展出来的现代语汇。我学的是传统文化,在老先生那里学习时,他们总是激励我尝试新的东西——传统曲子弹好之后,再玩新的东西,这是个基因。我做老师之后也是这个方式,弹好古曲,打好基础,再玩新的。现在,古琴专业人少,理论水平有欠缺,但社会需求大。我们学院派的责任,就是推动古琴创新发展。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陈宏/文 受访者/图

编辑:梁文静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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