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针为笔，以线为墨，恬静的绣娘惊艳了米兰

2019-12-23 青年 

青年报·青春上海见习记者陈泳均

土生土长的松江80后绣娘张莉，以针为笔，以线为墨，创作出一幅中西方文化交流的美丽“画卷”，这幅“画卷”的卷轴正在缓缓打开。

近日，在意大利米兰当代艺术中心的“遇见上海”顾绣主题展览上，她身着一袭清新淡雅的旗袍，现场展示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顾绣。恬静的绣娘以她娴熟的针法惊艳了米兰，她的参展作品《牡丹图》吸引着外国友人情不自禁地凝神静观。自18岁开起，张莉在飞针走线间，用指尖绣下自己的芳华与青春。

纤纤细手 技艺惊艳米兰

顾绣是中国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不同于其他绣品，顾绣所用丝线，乃是剖成若干细股的“擎丝”。在展览现场，只见张莉那纤纤细手把一根蚕丝线分成16份细线，娴熟地绣着一幅栩栩如生的《桃花图》。

她用比头发丝还要细好几倍的蚕丝线穿针引线的场景，吸引了众多外国友人的驻足。他们忍不住瞪大眼睛，夸张地惊呼“天哪！中国的顾绣太神奇了。”并拿出手机拍照和拍摄短视频，传到社交媒体上。在如此情景下，张莉依然全神贯注于《桃花图》的绣制，陶醉在飞针与绣面的世界里。

为了这次米兰顾绣主题展览，张莉特意学习了最基本的意大利语。“此行虽有翻译，却想亲自向米兰市民问候。”当问及在意大利米兰当代艺术中心展示顾绣时的心情时，她有些激动地告诉记者，这是很难得的交流机会，她可以面对面向外国友人展示顾绣，营造一种沉浸式、互动式的观赏体验。“在亲眼目睹顾绣的技艺后，再去观赏顾绣作品，更能领略到顾绣的独特魅力。”

你可知道惊艳背后的精致工艺？一朵桃花，竟换了八种不同粉色的线。传统的顾绣用色古朴淡雅，如同意蕴深长的水墨画。考虑到西方人的审美，张莉现场演示的《桃花图》，既保留松江顾绣本身的意境，又能在选色上大胆一些，带来更有冲击的视觉感受。

正值芳华 日夜苦练顾绣

张莉与顾绣结缘于18岁那年，当时有工作人员来学校招收顾绣学生。淡彩晕染、出神入化的针法吸引了她，张莉决定放弃之前的服装专业转而学习顾绣。“当时一看到展示的顾绣作品，我就产生了强烈的学习愿望。”

初学时，双手被绣针扎出血是家常便饭。“我不算很聪明的孩子，那就用心多学多练。”在顾绣学习室，张莉永远是最后一位离开的学生。走在路上，张莉脑海里也会回忆顾绣“掺针”“齐针”“刻边”的技艺，入迷时，朋友在路上喊她的名字都听不到。睡觉做梦也会浮现自己练习掺针时的场景，每针都是不一样长的针脚，另一层颜色掺在前一种的颜色里，每一针都是紧密挨着，从外向内运针。

“最难的是齐针，最短的线长度只有0.1毫米，最开始学的时候怎么都学不好。”齐针要求绣针在花样的外缘，线条要匀，不重叠、不露底还要齐整。数不清多少次的训练后，齐针的技巧和下针的位置已经印在了张莉的心上。

“说不出什么技巧，练多了手指就有肌肉反应。穿线不仅用眼看，更用心看。”对于初学者而言，穿线是一个难题，而顾绣绣针的针孔尤其小，起初张莉常常掌握不好。每天晚上她都会左手拿着针，右手拿着线独自在屋内练习，日复一日的练习后，针都被磨的发亮。张莉也逐渐琢磨出适合自己的穿针方法，把线头套在针上，拇指和食指并拢，留出小线头，用针眼直接从中间扣压，线就穿过孔了。

精益求精 纵情针线之间

“顾绣班上的同学如今依然从事顾绣的不足六七位，很多人受不了孤独都转行了。”张莉在做顾绣之初，在家里人的劝说下，也曾转行做过两年其他工作。正是中途短暂的告别，让她更确信了自己更喜欢在工作室一隅，醉心于针线，纵情于顾绣。

不局限于针法，张莉更琢磨着如何把之前服装设计学的色彩感和画图技巧融入顾绣中。拿到顾绣的任务，首先是读画，通过临摹画作，感受画家的心境。然后在上百种颜色的丝线中寻找适合作品的颜色，仅仅是红就有十几种颜色，最深的红色接近于黑色。每次工作前，张莉都会洗手，穿线前将丝线劈成1/16或是1/32，若是丝线颜色较淡，捻于指尖似若不见。

发轫于明代嘉靖年间的顾绣，不仅是一门上海手艺，更为松江的绣中瑰宝。如何在传承中创新，张莉一直在寻找这一问题的答案。

传统的顾绣以宋元明清的山水画为主，她想尝试绣制一些现代画作，这样可能会更加吸引年轻人。“目前只是尝试阶段，我还在琢磨如何把有着几百年历史的顾绣与现代画作巧妙结合。”

她也尝试从书法中吸取精髓融入到顾绣中。她喜欢临摹赵孟頫的小楷，一方墨砚，一张宣纸，一支毛笔，又是一片独属于她的世界。张莉告诉记者，练书法也是为了做顾绣时能更加沉心静气。谈话时她的轻柔细语、举手投足，都折射出她内心的沉稳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