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刘晶晶/文 常鑫/图、视频

他们是“面试官”，是“职业规划师”，也是“培训师”。角色多重，面孔年轻，思维活跃，眼光敏锐，在靓丽光鲜的主播背后，其实，他们才是幕后真正的“操盘手”。他们，到底是谁？

 堪比李佳琦的流量，是他面试出来的 

刘亚雷的名片上，抬头是“北方出版传媒（上海）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盛文直播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位于临潼路上的天安数码城虹控T创园7楼，是他的公司所在地。和普通办公场所不同，这里有一间间整洁划一的直播间，设备齐全，就是为主播而设。

这家国内出版行业龙头企业数年前涉足直播，如今在上海的签约主播超过200人。“我们在大连还打造了一个东北三省最大的直播基地，月底正式营业。到年底我们的目标是招募超过3000名以上的主播，三年内招募2万名以上。”刘亚雷踌躇满志。

这些主播主要来源于两个部分，一是校招，也有社会招募。“针对校园的招募，我们会有定向的实训课程，主要是跟学校合作进行，社会招募则会有课程形式和直接招聘两种。”

从“六间房”这个最早的直播平台开始，刘亚雷面试过无数做着主播梦的年轻人，最多的时候手下有1000多个主播，数码、美妆、汽车、旅行，什么门类都有。其中最红的主播，流量和李佳琦不相上下。

有些人，他看一眼就知道有主播特质。“比方说颜值特别高的，特别能说的，特别能展示自己特长的。”他用了三个“特别”。如果这些都不具备，那就得有一些别人没有的技能，有个性。

刘亚雷最近招募的一个主播，就很特别。是个男生，长得很胖，就喜欢演大妈，每次出镜都能客串出不同的大妈，还学得惟妙惟肖。“尤其适合现在的短视频，要在十几秒内抓住观众，有记忆点太重要了。”

 挑主播，以前看颜值，现在看专业 

曾经微博是流量之王，如今抖音之类的短视频异军突起，新媒体的变化日新月异，对于主播的要求也随之不同。作为“面试官”，就算练就一副火眼金睛，也必须与时俱进。

刘亚雷坦言，以前这个行业对于主播的颜值和才艺非常看重，“因为主要的收入来源于礼物打赏。”而如今主播的定义范畴在拉宽，“现在浏览头条、抖音、快手或是微博，你会发现你看到的70%以上内容跟颜值都没啥关系。”

随着主播产业的发展，行业也被细分了。曾经对于主播只有流量大小的要求，对是否懂行没有要求，但现在却对主播的专业度要求越来越高。不同的类目对于主播的要求不一样，颜值和才艺却慢慢不再是主播面试时的一个必要条件。“就好比学生判断老师课讲得好不好，不会看颜值，还是靠专业知识。”

一旦被细分，某些垂直领域的专业性就被凸显。像汽车领域，专业属性尤其明显。以前很多传媒行业的汽车人，可能曾是汽车类刊物的编辑，本身对于汽车行业就特别了解，反而更适合成为主播。“颜值完全可以排后面了。”

即使是做一个化妆品主播，多大年龄、什么品类如今也都会有非常细致的要求。“我们有的播主回去生宝宝后，回来后就可能要转品类了。”这时候，曾经的“面试官”又成为了职业规划师，需要为播主去做新的主播内容规划。“事实上母婴类主播一直很稀缺，一般经过我们规划后，转型的播主会做得比以前更火。”刘亚雷说。

 与高校合作，像“谈朋友”般“培养感情” 

主播市场有多火？刘亚雷说，这两年开始，优秀的主播一年产出能有五、六百万元，一般一年也有200万元。而以前一个人一年能有几万块就很好了。

这让很多年轻人对这个行业趋之若鹜。“像今年就业形势受到影响，很多行业都不景气，我们上个礼拜在大连高校第一批校招每天都有一两百人来应聘。”而针对社会招募开的课程班，每次开班都能有四五十人来报名。

随着愿意投身主播行业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在主播招募的同时，像刘亚雷这样的“面试官”就会先做出“评估”，对这些“苗苗”进行不同的判断。 

“面试”里面的“道道”很多。不同的平台，适合的主播就不一样。“比方说有些‘戏精’，本身喜欢展示自己，可以快速抓住人心，就比较适合做抖音。但是像B站这种，对这一块要求就不是特别高，更看重主播的故事感，我们就会选择那些有故事组织能力的、文案语言强的。”

而为了能更准确地对这些“准主播”们进行考察，直播企业也已经进驻到了高校。“我们现在和很多高校合作，针对学生开出了主播实训课程，作为选修课，一周一次，一学期16个课时。”刘亚雷告诉记者。

不管什么专业，只要是对主播有热情的学生，都可以选修，在这当中，“面试官”其实也已化身“培训师”，提早和这些未来主播们进行接触。“就好像搞对象，在谈之前相互之间就要有所了解，才能够判断是否可以在这个行业有长期的发展。”刘亚雷说。

 主播幕后的“操盘手”，同样很年轻 

1991年出生的费雯，4个月前开始做签约主播，主要做天猫女装的品牌推广。“播的时候基本上会有两、三万人看吧。”她曾经是上航的一名程序员，做主播前自己开了美甲店，疫情期间美甲店开不下去了，她转投了线上主播的大军。

她还记得自己在面试主播时，被“考察”了语言表达能力，然后直接塞了衣服裤子，让她讲解一下。“初步有意向之后就是让我接受培训，会重点讲解面料的知识，还有自己的言行举止、仪容仪表，还有一些直播技巧，怎么跟场控、助理对接，如何跟粉丝互动，出现突发情况怎么应对等等。”费雯觉得，培训对于她这个门外汉成为一名更专业的主播帮助非常大。

这样的“准入职培训”往往也是“面试官”需要做的工作。刘亚雷手下有十多位“面试官”组成的“讲师团”，他们在招募时是“面试官”，同时也是培训师，无论是高校实训，还是社会招募中的课程学习，他们都会发挥重要作用，直到主播真正上播了，幕后也有他们在“操盘”。

他们经验丰富，对平台熟悉，了解市场规则。“平台会有阶段性的推广目标，我们要让主播们了解这些目标，比如最近头条会推‘本地’，着重推广本地各种内容，那我们的讲师会指导手下的播主以什么样的标题和内容来设计直播或视频。”

主播背后，其实少不了这支团队，他们会对内容进行把握，抓住趋势，对主播产出内容进行指导。“现在的品牌、机构都更专业，以前我们可能只需要做执行，但现在整体项目的策划到最后的呈现都需要我们来做，所以主播工作并非台前看到那样简单，没有专业的团队是无法做到专业认可的。”刘亚雷告诉记者。

而这支可能身兼“面试官”“规划师”和“培训师”的幕后团队同样很年轻，没有超过30岁的，每月收入数万元。最重要的是，相对流动率很高的主播来说，他们对职业的“黏着度”更高，更愿意在直播这个行业中坚持下去。

 ▼ 对话刘亚雷 ▼ 

要紧跟时代，不断创新

记者：作为资深的主播“挖掘者”，对于想做主播的年轻人有些什么建议？

刘亚雷：目前主播的专业度要求越来越高。即使是快消品，比如美妆、女装等领域，女孩喜欢，又出了李佳琦这样的“网红”，是很多想做主播的年轻人会选择的领域，但其实竞争非常激烈。我们还是建议有志向的年轻人要根据自己擅长的特色，选择未来想从事的领域，这样才有可能做出乐趣，也更能熬过辛苦期。

记者：对于新经济模式下的新职业“选手”，你觉得需要什么样的职业素质？

刘亚雷：坚持、抗压能力、抵制诱惑的能力。我们这个行业面对的诱惑很多，也不是想象当中那么简单，同样需要付出，非常辛苦。我们现在的主播每天要直播6个小时，团队的准备工作还要更长时间，每天结束有一个多小时的复盘，经常没日没夜。还需要不断吸收专业知识，包括有很大的KPI压力。所以主播的离职率其实很高，每年50%以上会离职转行。要想回报，一年的孵化期是至少的，所以还是要能坚持，要有对职业的长远目标，而不是只为赚快钱。

记者：对这个行业未来的趋势你有什么看法？

刘亚雷：今年因为疫情的关系，对于往年的主播来说是丰收年。我们三个月就把全年的所有的任务都达成了。但对于新人来讲，未必是个好事，因为消费热过去后，可能会遇到一段冷静期。我觉得未来随着5G的普及，AR和VR技术的普及和应用，直播场景化的东西会做得越来越好，很多东西可以虚拟化，大众参与度也会越来越广。对于直播、主播来说，挑战会更大。还是要紧跟时代，不断创新。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刘晶晶/文 常鑫/图、视频

编辑:梁文静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