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访谈|恩师红线女锐眼识才化迷茫,对弟子倾囊相授这是使命所在
2020-07-19 生活

青年报记者 郦亮

作为当今粤剧艺术的执牛耳者,刚过知天命之年的欧凯明现在仍活跃在舞台上。虽然行政事务繁忙,但是作为一个演员活跃在舞台上,作为一个师父对弟子倾囊相授,这是欧凯明所认为的使命所在。使命还没有完成,所以他还必须坚持下去。

这一切都来自欧凯明的恩师、粤剧大师红线女的谆谆嘱托。被称为“广东大戏”的粤剧已经流传了几百年,恩师已经把接力棒交给了欧凯明,他担负了传承和发展粤剧的使命。“对于粤剧的改革,我一直有一个看法,就是每一代戏曲人都有一份责任去创新,让戏曲体现一代人的审美,反映一代人的思想。所以,就应该在把传承这一块扎扎实实做好的前提下,去做好创新,实现戏曲的与时俱进。”

  初识    为了去县城上学我去了文艺班  

“为了学好戏,再大的苦我也能够忍受。我在腿上绑了沙袋和砖头,用木头撑起来。有时还用练功带吊腿。每天都很疼,但我挺过去了。”

生活周刊:一直有一个疑惑,你出生在广西合浦,是广西人,怎么学习了粤剧?

欧凯明:其实广西北海、防城港一带,过去都是属于广东的。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才划分给了广西。我的家乡就是这个情况。所以当地很多人都喜欢听粤剧,粤剧在当地有很深厚的群众基础。

生活周刊:但是据说你学粤剧的时候,其实对粤剧的了解并不多。

欧凯明:是啊。1976年粉碎“四人帮”,1977年迎来了文艺的春天。我们广西合浦师范学校开设了一个文艺班招生。那年我13岁,还在读小学。当时文艺很兴旺,很多演出都是一票难求,文艺人的地位也很高。我也想着去考这个文艺班。和我一起报考的有两万个人,只录取七八十人。

当时,也不知道是要去学粤剧,只知道吃文艺饭是有前途的。我确实对粤剧了解不多。记得考试的时候我唱了《学习雷锋好榜样》和《大寨铁姑娘》等几首歌。老师觉得我的声音和形象都不错,最后录取了我。我父母对这件事很高兴,因为当时离开农村到县城去生活是很难的,我考上了之后意味着我可以去县城上学了。

生活周刊:学戏应该是一件很苦的事情。你13岁学戏,应该也算年龄偏大的。遇到过的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欧凯明:进了文艺班,学了很长时间我才知道学习的是“大戏”(粤剧)。开头半年都是在练压腿、顺子、翻跟头和下腰这些基本功。后来才慢慢开始学粤语的韵脚,粤剧的唱腔制式等等。

最大的困难当然就是练童子功了。你看过陈凯歌的《霸王别姬》吧?我们练功就和电影里描绘的差不多。既然是童子功,那最好是八九岁的孩子练,我当时已经13岁了,年龄是偏大的。年龄一大,韧带就有点硬了。当时练压腿,要把腿“撕开”,那简直就是上酷刑啊,全班人都哭了。但是为了学好戏,再大的苦我也能够忍受。我在腿上绑了沙袋和砖头,用木头撑起来。有时还用练功带吊腿。每天都很疼,但我挺过去了。

  困境    电视剧的引进让看粤剧的人越来越少  

“一个800人到1000人的剧场里,大概也就坐100多个人吧。那时的戏也很少,大家都没有什么戏可以演。很多演员都转行做别的去了。”

生活周刊:你学戏的时候,当时粤剧市场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欧凯明:在合浦师范文艺班要读6年,我们读了4年还没毕业的时候,整个班的同学就成立合浦青年粤剧团。当时粤剧十分兴旺。1981年到1983年这几年,我们青年粤剧团几乎把整个广西都跑遍了。我说了,文艺当时确实是一枝独秀,一票难求。到基层去演出,一部戏就可以连演一个星期,有时观众太热情,还会再加演几场。差不多两三部戏就可以在外面演半年了。

生活周刊:你什么时候开始感到艺术市场的寒冬?

欧凯明:从合浦师范文艺班毕业后,1987年我后来又考上了广西艺术学校,1989年分配到了广西南宁市粤剧团。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艺术市场开始渐渐不景气。

艺术市场是怎么由盛而衰的?我想了想可能还是与那时候香港电视剧进入内地有关,当时人们都看《上海滩》《霍元甲》《射雕英雄传》这些粤语电视剧去了,看粤剧的人变少了。还有就是歌厅、舞厅、录像厅都开出来了,人们的娱乐生活日趋多元。总之,看粤剧的人越来越少。

生活周刊:最“冷”的时候是什么景象?

欧凯明:一个800人到1000人的剧场里,大概也就坐100多个人吧。那时的戏也很少,大家都没有什么戏可以演。很多演员都转行做别的去了。

生活周刊:据说你在这段时间里还去拍过电影,唱过歌曲?

欧凯明:是啊。当时广西电影制片厂要拍反映百色起义的八集连续剧《远征》,我在里面演一个连长。我毕竟有丰富的舞台表演的经验,导演觉得我演得好,还把很多团长的戏加到我身上。后来,还是这个导演拍民族题材的连续剧《潘曼》,又把我找过去演男二号。还是很满意。最后导演对我说,你条件这么好,现在你也没什么粤剧可以演了,干脆到我这里来做副导演吧,你先去北京学一年台词,这样如果有角色需要演你可以上。

唱歌是去歌厅里唱。唱个四五首曲,起码可以赚个五元钱。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当时在南宁粤剧团一个月工资才六十四元钱,加上各种补贴,也才九十几元,不到一百元。在歌厅里唱粤语歌,一个月就有一百多元。

  良师    粤剧大师为我伴奏带我“过堂”  

“红线女老师很新潮,她不喜欢弄那些传统的拜师仪式,对我们说,只要叫她‘老师’就好,不要叫‘师父’。红老师对我像自己的儿子一样,一方面是十分关心,另一方面因为出于对艺术的敬畏,红老师授艺也非常严格。”

生活周刊:是不是差一点就想放弃粤剧,转行了?

欧凯明:当时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因为生活太困难了。我记得有一年我的一部作品在广西省拿了金奖,当时还向团里申请过补助,团长对我很好,拿来30元当作补助,但也请我体谅团里的困难。前面说了,那个导演想请我去当副导演,我也动过心。但总是割舍不下粤剧。我觉得在舞台上演粤剧,锣鼓一响,我一口气就能拿下全场,可是拍影视剧还得一条一条过,没有演粤剧那么来劲。

生活周刊:也就在你迷茫的时候,粤剧大师红线女老师出现了。这被认为是你粤剧生涯的一个重大转折。当时是一个什么情况?

欧凯明:我和红线女老师之前见过,但也只是合过影,没有深交。1990年红老师在广州创办了红豆粤剧团,团里缺少男演员。这时有人向她推荐了我,正好我们也见过,她对我印象不错,于是就向南宁发了一封请我加盟的电报。电报是发给当时南宁市文化研究所的。当王所长把电报交给我的时候,我因为当时拍影视剧拿了一些片酬,又觉得粤剧已经没什么人看,所以对于红老师的邀请,我竟有点木然,不是那么兴奋。还是王所长鼓励我。因为红线女老师在他们这一代人心里是神一般的存在。王所长说,你条件这么好,红老师又是粤剧大师,一定要去,不能放弃。

生活周刊:你从南宁调广州的过程还有一些插曲。听说红线女老师还为你的事情专程去了一趟南宁。

欧凯明:调广州红豆粤剧团要先进行面试。1991年红线女老师就在她家里给我“过堂”(即面试)。当时,在一众领导大咖面前,27岁的我有点紧张,于是红线女老师亲自弹琴为我找调门。唱完一曲后,红老师立刻夸我声线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好。

为了把我调到广州,红线女老师可谓用心良苦。最初她是派了李飞龙老师去了南宁。但是因为我当时在南宁也是比较受欢迎的,是剧团重点培养对象,南宁市粤剧团一开始并不想放我走。后来红线女老师亲赴南宁。红老师是粤剧大师,大师来了,南宁市的很多领导都出面接待。为了让剧团放人,红老师给领导们鞠躬,说“这个年轻人就放给我吧”。我当时就在场,红老师这一举动让我震动也让我感动。后来南宁市的领导说,全国一盘棋,欧凯明到哪里都是为粤剧事业的振兴作贡献,就放我走了。

生活周刊:谈谈你的恩师红线女吧。她对你的教诲,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一点?

欧凯明:红老师很新潮,她不喜欢弄那些传统的拜师仪式,对我们说,只要叫她“老师”就好,不要叫“师父”。

红老师对我像自己的儿子一样,一方面是十分关心,另一方面因为出于对艺术的敬畏,红老师授艺也非常严格。我们要是在台上出了错,红老师在台下还会打我们一下,我们师兄弟几个有时私下还会讨论,红老师打得还挺疼呢!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红老师叫我们要多读书。在现代戏《家》开排的时候,红线女叫我除了读剧本之外,还要通读巴金先生的《家》《春》《秋》小说原著,读通了之后再排戏。我当时很不解,不就是排戏吗,为什么还要读原著呢?红老师告诉我,只有读了原著,才能够了解巴金先生当初为什么要写这个三部曲,才能够真正地理解觉新这个人物的内心。这一时期,我每天阅读四五个小时,后来觉得阅读对演戏很有帮助。后来除了巴金,我还读曹禺。红老师叫我们读书,其实也就是在说,演员如果有一定的修养,有一定的底蕴,对演员塑造人物,对一些事物的看法,很多方面都是有好处的。有了文化之后,事业才能走得更远、更宽和更广。现在我要求我的徒弟也要这样努力地提高自己的文化修养。我的很多学生也去中国戏曲学院读本科读研究生。我觉得这样才可能为粤剧事业的发展作出贡献。

  革新    每一代戏曲人都有责任去创新  

“对于粤剧的改革,我一直有一个看法,就是让戏曲体现一代人的审美,反映一代人的思想。所以,就应该在把传承这一块扎扎实实做好的前提下,去做好创新。实现戏曲的与时俱进。”

生活周刊:谈谈《刑场上的婚礼》吧。2011年11月,你在上海以此获得第21届“白玉兰戏剧主角奖”。这部作品也被认为是你进行粤剧革新的一个重要成果。粤剧为什么要革新?

欧凯明:《刑场上的婚礼》可以说是广东粤剧和我个人舞台生涯一个重要的拐点,观众都认为这部现代戏很流畅,很感人。其实,对于戏曲演员来说,演现代戏是一种挑战,它既需要有戏曲味道,又要表现得自然,不能完全用传统戏曲的程式化去处理现代戏,要学习、结合话剧等其他一些舞台形式的很多东西。《刑场上的婚礼》在上海获得白玉兰奖,说明评委老师很肯定我们的改革,这给了我很大信心。

对于粤剧的改革,我一直有一个看法,就是每一代戏曲人都有一份责任去创新,让戏曲体现一代人的审美,反映一代人的思想。所以,就应该在把传承这一块扎扎实实做好的前提下,去做好创新。实现戏曲的与时俱进。

在排演《刑场上的婚礼》时我们有一个根本的想法,就是让粤剧的老观众不骂,同时要让年轻观众能够走进剧场,而且是走进来就离不开。为了吸引年轻人,我们在排演《刑场上的婚礼》时对粤剧进行了一些革新。包括让节奏更为明快,整部作品的时长控制在两小时十分钟。在音乐上,我们化用了广东民乐《彩云追月》的旋律。在人物塑造上面,我们摒弃了过去主旋律作品把英雄人物当成神一样来塑造的办法,而是把主人公就定位为一对热恋中的青年,他们心中有理想,有情怀,有情有义。整部作品就三个阶段,相思、相爱和在刑场上结婚。

生活周刊:你这一改革的效果如何?有吸引到青年观众吗?

欧凯明:青年人反响非常热烈。有一次我们去广州大学城演出,开始都是请学生党员和团员过来看,结果观众越看越多,整个剧场爆满。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最先的一批党员和团员观众看了觉得好,开场十五分钟后他们就通知了其他的同学快点过来看,结果人潮汹涌。演完了戏我给学生们签名就签了一个小时。有人做过统计,两个小时十分钟的演出,一共有掌声40次之多。很多学生告诉我,真的很感人,他们也因此对粤剧产生了兴趣。

生活周刊:《楚河汉界》是你粤剧革新之路上的另一部重要作品。《刑场上的婚礼》是现代戏,这部《楚河汉界》则是历史剧,在变革上应该会有所不同。

欧凯明:我等西楚霸王这个角色等了10年。和过去对项羽的理解不同的是,在我心里,项羽是一个贵族,充满了阳光。在整场戏中,我借鉴了话剧的一些形式。我比较欣赏话剧的一些表现能力、台词的节奏。我不是不要粤剧的锣鼓,只是锣鼓容易打断演员的情绪。如果两者能很好地结合起来,整个戏就比较生动。这台戏的音乐和唱腔设计是我们团的卜灿荣,保留了很多广东音乐和曲调。在唱腔设计上挺贴近情境和人物的内心。我想,一帮粤剧人不可能搞出一台话剧来的,很多唱腔其实传统得要命。 作品中确实有许多霸王戏,但采用了双生双旦的形式,表现两对人的追求,在剧情上稍微跟历史有些不同。同时,我们注重的是塑造人物,人物才是重心。

  育才    为青年人创造更多的登台机会  

“红线女老师过去叫我要注重个人文化修养的提高,我现在也在这么教我的学生。行内有句话‘功夫有多深,人物才能演得多真’。我这样教徒弟,自己当然也得做到。”

生活周刊:2009年粤剧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粤剧成为公认的人类艺术的瑰宝。现在粤剧的人才培养情况如何?

欧凯明:随着国家对戏曲的扶持力度越来越大,粤剧也走出了低谷,迎来了春天。不仅观众年轻化趋势越来越明显,而且也有很多新的剧目不断涌现。在这种情况之下,粤剧的传承情况也开始好转了。我自己就有十几个徒弟。年龄最大的三十五岁,最小的二十几岁。有的徒弟已经跟了我很多年,我对他们都是倾囊相授。

过去,粤剧行业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说法,以前拜了师,做饭、洗衣服、做足一年的家务,未必能换来几句指导。现在,只要我的徒弟是做我的戏,我都会手把手逐个动作教,甚至走多少步都要做足。戏曲本来就是一个言传身教的艺术。红线女老师过去叫我要注重个人文化修养的提高,我现在也在这么教我的学生。行内有句话“功夫有多深,人物才能演得多真”。我这样教徒弟,自己当然也得做到。

生活周刊:现在粤剧事业的环境和过去有很多不同,你觉得这种新环境对粤剧人才培养最重要的影响在哪里?

欧凯明:虽然这几年戏曲复苏,但观众的人数还远没有达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那种数量。这直接导致的一个结果就是演出的数量减少了。过去戏曲兴旺的时候,我每年都要演几百场,可是面对现在的青年人一年能演个几十场已经算不错了。在我看来,戏曲还是一个实践的艺术。过去为什么演员成长得快,大师名家很多,就是因为舞台实践的机会多,在舞台上摸爬滚打,不断地积累总结提高。现在的青年演员没有这么多登台的机会。

所以我一直在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尽量地为青年人创造更多的登台机会。有的时候有人请我们去演出,主办方是希望我能够多演,但我会和他们说,如果演四场,那我只演两场,其他两场必须由青年演员上。这批青年人其实还是很优秀的。主办方一开始还不太情愿,但是后来看青年人演得都不错,大多也就接受了我的这种方式。

生活周刊:前不久我和尚长荣老师聊天时,他讲到现在的青年人和过去人相比就是不太能够吃苦。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欧凯明:尚长荣老师是我非常敬仰的一位艺术家,我们曾同台演出过几次。我同意尚老师的这个说法。现在这群年轻人练功排戏的条件比我年轻的时候好多了,比如通过网络,就可以看到一流大师的各种演出资料。但他们欠缺的,就是吃苦耐劳的精神。我对我的徒弟还有我的儿子也说,你们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吃过苦。可是戏曲演员最需要的就是一份吃苦耐劳的精神,不能吃苦,底子就打不扎实,戏就不可能演好。但这也是环境所造成的。如何培养青年演员的吃苦精神,这也是今天戏曲传承的一个新课题。

生活周刊:你也会如你的恩师红线女那样“打”徒弟吗?

欧凯明:那其实也不是“打”,而是一种“肌肉记忆”。学生如果动作做得对了,我就轻轻“打”一下,让他们知道动作做到哪个位置就对了。我的学生很多都30多岁了,很多都是结婚生子的人了,为了照顾他们的颜面,我会把他们叫到办公室,给他们进行“肌肉记忆”。后来学生们都以被我“肌肉记忆”为荣,谁被我“打”过,谁还要请客。我是一直觉得,任何时候学戏,“肌肉记忆”都是必要的。

  中国戏曲大家系列访谈之六  

欧凯明,国家一级演员,工文武生,师承粤剧艺术大师红线女,享受国务院专家津贴。中国戏曲学院研究生,中国戏曲学院客座教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现任广州粤剧院有限公司艺术总监兼总经理、广州红豆粤剧团团长、广东省第十二届政协委员、广州市第十一届政协委员、中国戏剧家协会常务理事、广东省戏剧家协会副主席、广东粤剧促进会副会长、广东省繁荣粤剧基金会理事、广州市振兴粤剧基金会副理事长、广州市文联副主席、广州市戏剧家协会主席。

曾主演传统古装长剧《关汉卿》《黄飞虎反五关》《天作之合》《搜书院》《一把存忠剑》《情动铁将军》《花枪奇缘》,新编历史古装剧《南越宫词》《楚河汉界》《关公忠义鼎千秋》《审死官》,新编剧目《红的归来》《山乡风云》《野金菊》《刑场上的婚礼》《孙中山与宋庆龄》《凉茶王传奇》《梅岭清风》《秦王孟姜》《岭南人家》《初心》等几十部剧目,塑造了一系列性格迥异的戏剧人物形象。

曾获广东省首届粤剧艺术大奖赛金奖头名,第十二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广东国际艺术节表演一等奖,第六届羊城艺术博览月新作品特别奖,获第十届广东省艺术节表演一等奖,第九届中国艺术节优秀表演奖,第二十一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主角奖,第九届中国艺术节优秀表演奖,获第二十七届中国戏剧梅花奖。

青年报记者 郦亮

来源: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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