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琳娜:中国音乐,我的根基
2020-07-23 文体

如果不是来上海参加上海夏季音乐节,龚琳娜这两天会在自己的“隐居地”云南小城建水,一如既往地过着惬意的生活——早上6点多被鸟鸣叫起床,晚上10点准时睡觉。 

她越来越崇尚这样传统的“中国式生活”,也是因为,她对中国传统文化和音乐的研究越来越深,并将推广中国式声乐训练当成了己任。“《忐忑》刚出来时大家都叫它‘神曲’,我挺喜欢这样叫,中国音乐文化本来就要精气神。”她告诉青年报记者,“那些,是我的根基。”

青年报记者 陈宏

中国音乐的根是什么?

龚琳娜在这次上海夏季音乐节(以下简称MISA)上,堪称“重量级”嘉宾。跟此前外界所了解的“神曲演绎者”的角色不同的是,她在声乐方面的真正价值,被余隆、谭盾这样的国际大家所推崇——两人分别负责的开幕演出和闭幕演出,龚琳娜都是作为声乐艺术家参加。此外,22日,在MISA的另一会场——上海城市草坪音乐广场,她还有一场“山水田园——龚琳娜与乐队”的专场音乐会。

在这些音乐会上,她所演绎的作品,有《山鬼》、《静夜思》这样传统文化气息浓郁的作品,也有《西厢坝子一窝雀(云南建水小调)》、《潮水娘娘(上海崇明山歌)》等民间音乐作品。

“我这十几年,一直都在探索和创新,我每一次都想要牢牢地抓住根,中国音乐的根是什么?我觉得它是有民间音乐和文人音乐。”她说,自己这些年一直在全国各地采风,学习民歌戏曲的唱法,另外为了唱好古诗词相关的文人音乐,她还在学弹古琴,唱古代的琴歌,“我其实很早就涉猎到琴歌了,但这一年学古琴,是想要完全回归到我们音乐的根性。”

众所周知,龚琳娜是一段跨国婚姻,她的丈夫也是她重要的事业伴侣老锣,是德国人。疫情之后,老锣和孩子滞留在德国,龚琳娜则一个人留在了国内。“大概已经有了半年的时间,我在家把中央音乐学院何云峰教授出的少数民族CD——除了汉族之外的55个少数民族——原生态音乐的CD,我全部听完了,做了很多笔记。”她兴奋地说,带着这个笔记,她开始辗转西北、云南去采风,“像宁夏花儿(记者注:西北的一种民歌),我一直想采集,这次就去听了花儿的那些传承人来演唱。”

疫情的半年时间,“我的很多工作停了下来,但我的学习从来没有停止过。”她自豪地说,她的《中国声音地图》项目,也因此在逐渐丰富起来。

十几年一直在探索和创新

龚琳娜身上有个标签:中国新艺术音乐歌唱家、创立者。为文人音乐学古琴,为民间音乐全国各地采风,她却从未想过只做一个传承者,她想做的还有两点,一是“在文人音乐和民间音乐之外,给中国音乐增加神话的分支”,一是建立并完善“中国声乐的一个完整的系统”——这两点,需要的都是开拓性的思维。

因为一直在东西方之间奔走,龚琳娜留意到,现在的孩子们对蜘蛛侠、钢铁侠、各种联盟,都是滚瓜烂熟,“我就在想,那他们知不知道什么是混沌?知不知道谁是夸父呢?我们童年时爱看的《山海经》,里面无数的神兽都那么有特色,不应该被忘记。”

龚琳娜和老锣决定用声乐,来表达不同神兽的性格特征,“目前已经创作了10首歌曲,我给老锣的要求就是,每一首歌、每一个神兽,都要用一个巨难的声乐技巧来表现——比如魁拔,它的吼声跟打雷一样,我们就让它跟鼓联系在一起;比如凤凰,它除了漂亮和吉祥,身上还写着德义礼仁信,‘凤鸣’就得是一种具备品德的、不刺耳的高音,我有一个邻居算是我的小徒弟,小女孩从小山里长大,她的鸟叫声简直绝了,不是口技,就是一种原生态的声音,我让她来给我走回声。”

在中国音乐里发展神话主题的分支,龚琳娜说自己“特别幸运”:“我们可以踩在几千年的文脉根基上,去创新,做当代的艺术家简直太幸福了。”

也正是她的这些努力,让她和余隆、和谭盾这样的国际大家惺惺相惜,“我现在越来越独立发展,在老锣之外,我也会自己担任制作人,委约一些优秀作曲家,让自己的音乐更加多元。”

中国声乐应该有自己的体系

在《忐忑》火过之后,才有不少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首“神曲”其实更是一个“练声”秘笈。龚琳娜和她的丈夫老锣在做的,一直是中国声乐系统的研究、整理和创新。为什么要在自己的神话组曲中,加入“巨难的”声乐技巧?为什么在正常的演出中,一定要有炫技的部分?“我是想给中国声乐技巧到一个非常高的门槛,告诉我的师弟师妹们,除了西方的声乐学习系统,中国的声乐也可以有一个系统性的发声练习理论。”她说。

老锣是西方音乐家,但在和龚琳娜认识后不久,他就提出了这样一个课题:中国的声乐学习者,是否可以从中国音乐文化中汲取能量?“西方的歌剧,有自己的发声方法,中国的京剧也是戏曲,它也有自己独特的发声体系,加上中国这么多民族音乐、戏曲流派,将这些原本大众觉得只是‘唱戏的’发声方法,融汇贯通之后形成系统的理论方便学习,是不是可行?”龚琳娜随后逐渐探索出了自己独特的“中国发声技巧”,有了龚氏风格明显的新艺术歌曲,“西方的理论并不是更高级,而只是它成系统,方便学习,我们不能跟在西方的理论屁股后面跑。”

如今,龚琳娜“隐居”在了安逸宁静的云南小城建水,在晨鸟的鸣叫声中起床,吃一碗“超级好吃”的建水豆腐、牛肉、米线,跟着邻居一起打打太极拳。此外的时间,她把精力放在了声乐普及教育上——甚至在当地的孔庙“开坛讲课”,全建水县的中小学音乐老师,都来听课了。

“我如今的音乐重心有两大部分,一个是挖掘传统创造新声,一个就是音乐教育。”龚琳娜说,邻居们会来请教她“怎么才能唱高音”,她从不觉得这是“外行话”,而总是尽力用最简单的方法教会他们,“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灵魂有一个安放的地方,我觉得,我的信仰就是音乐。”龚琳娜说,只要一唱歌,“我就觉得我浑身都有了力量。”

青年报记者 陈宏

来源: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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