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光荣与梦想》导演刘江:我经常感觉自己在“燃烧”
2021-06-02 文体

刘江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陈宏

谍战剧《黎明之前》、都市情感剧《媳妇的美好时代》《咱们结婚吧》、青春励志剧《归去来》、年代剧《老酒馆》……导演刘江在各种风格作品相继成功后,又首度触碰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光荣与梦想》。

作为“理想照耀中国——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主题作品创作展播活动”的重点剧目,正在东方卫视播出的《光荣与梦想》全景展现了从20世纪二十年代到六十年代中国的社会状态,出场人物近400个,大小场景超900个,如此超大体量,这位横扫国内电视剧界所有导演奖的“大满贯”导演会如何处理?

在接受记者专访时,他说自己的创作理念是:在遵循故事规律的基础上,“见人、见诗,见细节、见冲突”,将伟人平凡化,将纪实诗意化,将冲突细节化。

  拍一部有真情实感的故事片  

记者:故事的开篇五分钟跳转了三个时空,为什么选择这样叙事?

刘江:时空不重要,我是从一个共产党人的家庭角色来进入他们的情感世界,这点比较重要。杨开慧作为一名烈士,她是以一个妻子的身份给丈夫写着思念的诗,而毛泽东作为丈夫,思念妻子、思念儿子,我们就是从这个角度去展开故事。

我想从共产党人的情感世界来进入他们的革命岁月,这是这部戏的一个创作初衷,就是想把伟人拉到一个凡人的视角,一个普通家庭成员的视角,而不是作为革命者、烈士来进行讲述,这样能够拉近和观众的距离。其实最令人心碎的地方是,这封杨开慧写给毛泽东的信件,毛泽东这一辈子都不知晓,也没有读到过。信件1982年才面世,而毛泽东1976年就去世了。那么对于这个令人心碎的遗憾,我们在创作表达上,完成了一个“似乎让他听到了”的、一种意念上的“穿越”。这种遗憾的弥补,在艺术真实上是可以的。

记者:你曾给团队提出“见人、见诗,见细节、见冲突”的创作要求。能否解释一下?

刘江:从根本上讲,我接受任务首先要搞清楚我不是去拍一个纪录片,也不是去拍一部专题片,而是要拍个有真情实感的故事片。我们承载的载体虽然是党史,但是我们要按文艺作品的故事规律来讲述党史。那就要遵循故事规律做一些取舍的原则。党史和故事是有很大区别的。故事是来自生活,但是高于生活的,它甚至要给生活做一定的变形,才能反映生活本质。党史是不能让你变形的,它是有据可查的,这个虚实之间是有冲突的,所以比较难办。但是我想有一点很清楚:党史有一条不能错的底线,这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条。另外所有的构成必须要用故事规律来写,故事规律来写冲突,要有细节,要“诗化”地去处理这个鸿篇巨制。

比如说李大钊走在刑场,提供了仰角的一个宏伟的后背画面,这种角度,它也是诗,就是给人不同寻常的一种感受。

  用毛泽东的视角讲故事  

记者:这部剧的叙事脉络是怎样的?

刘江:这部剧从建党写到抗美援朝胜利,三十五年的跨度,没有主场景,而且它的脉络、路线非常复杂。我们基本上是按照毛泽东的视角讲故事,如果是真正按党史走,那线索就不一样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这儿没有南陈北李相约建党的“驴车”。因为我是从毛泽东的角度来讲,跟着毛泽东的成长走。作为一个革命学生,从驱张开始,到知道了真正的马克思主义,以及之后成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再成为一个党员,完全按照这样一个主线脉络展开。

但这个戏又不是一个毛泽东传记,它是一个群像,是有主次的,所以它是线性加章回的结合。就像毛泽东作为主线穿起来很多珠子,有一些人物是在某些阶段是闪光的。比如说在黄埔军校的陈赓就是闪光点之一;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工人运动,周恩来是一个主要的领导者。这个时候毛泽东他不在主线上,他是作为一个副线,平行进行的。实际上有时候焦点是让位给“单元”的。比如说方志敏、瞿秋白这些人的牺牲,是作为一个单元出现在主线之外的一个情节。但是它是形散神不散,我们的主题一直没变,贯穿始终都在讲信念和牺牲。

大主题包容着各种故事,包容着伟大的中国共产党的高光时刻。所以除了毛泽东的奋斗史,还串起了很多这样的单元,还有白求恩,还有很多小战士,比如说曹渊、卢德铭这些牺牲的共产党员。

记者:剧中有很多以往影视剧较少提到的事件,这次为什么都着重讲了呢?

刘江:对,比如说黄埔军校、东征,这个其实在最新版党史里都是很重要的章节,也是共产党的一个成长必经的历程,过去的故事很少提及,所以说我们填补了一些空白。国共有过合作,才会有清党、才有分裂、才有“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才有后来的共产党打响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它是有形成的历史逻辑的。

  牺牲是整部剧的重要主题  

记者:整部剧的主题是什么?

刘江:“牺牲”是我们整个戏里很重要的主题。我们都是非常爱惜自己生命的,可是共产党人可以为了一种别的东西,毅然放弃自己生命,杨开慧、方志敏都是这样。只要写个投降书,任何人都可以活,比如杨开慧,就凭母亲这个身份,她都有足够的理由可以得到别人的理解,选择投降与迂回活下来。但是他们说这个是革命的低潮,如果这么做,会影响到很多人的革命意志,所以他们选择了大义凛然地赴死。这个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那就是他们的理想信念。

这些革命者没有一个是为了改变个人命运,没有一个是为了谋权谋利。他们衣食无忧,但却为了理想可以放弃生命。那么,他们的理想是什么?他们的理想是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要创造一个新世界!这个其实就是咱们今天讲的初心。

记者:在剧本创作、拍摄、后期制作过程中,你自己有没有印象比较深的、投入感情特别多的戏?

刘江:其实就是毛家的这条线,这是我投入感情最多的。我自己就是父亲、是儿子。杨开慧对于儿子的这种情感、毛泽东父子重逢、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这条线一直最触动我。

还有瞿秋白的牺牲,也是我单独加的戏。我看了他的记录,他的遗照就像是一个旅游者在风景区拍的一个纪念照,神情自若,头发一丝不乱,穿着马裤然后还在微笑。看到他的照片,我在想什么心态才能这样。剧中描写了很多人的牺牲,每个人的牺牲我都给他一个黑白仪式感的瞬间,每个人还都不一样,这都是用心设计的。

  创作过程中被感动得流泪  

记者:刚刚你说了主线,这部戏支线也有很多,容量很大,每隔几集就是不同的人物、服装、置景,拍摄时遇到过哪些困难?

刘江:剧本是从春节后开始写,一直到七月开机前写完。编剧也是真的熬得瘦了十多斤。这个戏900多个场景,没有主场景,一般的故事,四五十集的戏200多场景就够了,可是我们这个戏高达900多个场景,是非常不符合制作规律和制片规律的。我们包揽了横店所有场景,还辗转9个地方。难度非常大,我们的剧组1600多人,400多个角色,这样一个大队伍,还要反季节拍摄。夏天天气非常炎热,因为剧情需要,演员们还要穿上厚衣服,团队中每天有二三十人中暑,有人专门负责天天往医院送人。但这样大家都克服了,这一点和剧中人一样,我们也是有着内心的理想,所以才能坚持下来,苦一点不算什么。

记者:现在播出后你有什么感想?

刘江:昨天我还在改片子,还在不断去修改后面的剧集,我希望通过我们的真诚创作,能让大家更为了解党史;也能在了解党史的同时,给大家带来愉悦。在创作过程中我流下的眼泪太多了。我经常感觉自己在“燃烧”,被感染!也希望这种“燃烧”也能够感染到大家!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陈宏

编辑:陆天逸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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