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张昊辰:想输出观点的钢琴家,能变成作家
2022-12-08 文体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陈宏

在拿下让他一举成名的第十三届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金奖后不久,张昊辰曾在采访中被问及,除了弹钢琴还有没有什么梦想,当时他的回答是“当个作家”。当时他只是随便说说,完全没想到多年之后,他真的开始出书了,因为“我是很有表达欲的人,看了很多乐评,却很少有能真正表达出我想表达的观点的。”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对音乐有着深刻的感触,他才总在国际舞台上被评价为“有想法”,才备受余隆等指挥大家欣赏。12月9日和11日,他和余隆执棒的上海交响乐团联手奉上两场勃拉姆斯音乐会,音乐会前他也接受了记者的专访。

  // 钢琴前的哲学家和学者? //  

“90后”的张昊辰,已经拥有了极大的名声,而这些名声除了来自他的几个含金量大的国际比赛之外,还因为观众总能从他的琴声中,听到许多独特的思考。比如这次的两场《余隆与张昊辰演绎勃拉姆斯(一/二)》音乐会,主菜分别是勃拉姆斯的第一和第二钢琴协奏曲,而他对勃拉姆斯音乐的思考,就比乐评人还要乐评人。

“这两套曲子中间有将近40年的时间跨度,他的心境肯定是不一样的,你能从结构分布等方面感觉到,相似却又非常不同,”他以勃拉姆斯第二钢琴协奏曲举例说,“第二首因为是晚期写的,但它其实里面有一种盛衰的衰——表面上可能看不出来,甚至第四乐章还显得很明亮,但实际上他的气会变得越来越弱。勃拉姆斯也才会开自己玩笑说,这是他的‘小协奏曲’,虽然它时长最长。在交响乐的宏大叙事的表象下面,它有他晚年的某种类型性,越来越偏向室内性。”

勃拉姆斯在年轻时就写出了非常成熟的第一钢琴协奏曲,也让人不自觉地会联想到年少成名的张昊辰。很多同行和观众都评价,他的演奏风格有着和他年龄迥然不同的成熟,甚至有人说他是“学者型演奏家”,但张昊辰毫不在意。“这都是标签,所谓学者型也好、成熟也罢,人和音乐都比标签要复杂得多,就像这次的勃一和勃二,都不算是学者型作品,尤其是勃一,能在其中看到一些形式主义的东西、学术型的东西,但这只是非常片面的一个点,它还有很多其它的面,比如有他非常充盈的意志在里面,也因此这两首协奏曲对我个人而言,都极有共鸣。”

  // 不想被简单定义 //  

因为思考得极其深入,张昊辰似乎永远不能被乐评人准确定义。他也喜欢翻一翻乐评人们对自己音乐会的评价,“到目前为止,我好像还没看到过一篇写得深得我心的乐评,当然,看看别人理解的角度,得到不同的视角,倒也挺好。”

张昊辰说自己是个很有表达欲的人,既然音乐上连乐评人都无法彻底了解自己,他就想通过其它的方式来输出自己的音乐观点。2020年疫情发生之前,他在全球的演出日程排得满满的,出版社想给他把音乐观点汇总出书,他想写,却总是没时间。封控的日子里,他彻底安静了下来,最终写成了《演奏之外》,一本被出版社定义为“音乐哲学随笔”的书。

他曾提及,出这本书有一种类似痛哭流涕的发泄感,“但我并不是什么感动,这种‘哭’的感觉,更像是一种纯生理的宣泄,因为你身体里有很多的音乐的经验,一直都是通过音乐的渠道在对外,而当有文字这个渠道的时候,它们就好像是找到了另外一个缺口,就决堤了。我这本书写的就是音乐,我高兴的是,我在音乐之外,获得了另外一个维度,也就是文字维度来看音乐。”

出书他不是赶潮流,他是真的在认真输出自己的感知,这也符合他一贯的“人设”。“还是琴童的时候,你似乎对音乐有了一种认识,但事实上这种认识并不是你的,而是来自你的老师。这本书从一开始就不是说我自己的,而是讲我对古典音乐的认知的,至于读者认不认同,我并不是太介意,这也是作为作者的乐趣。”

为了能够原封不动地表达自己最真实的音乐观点,哪怕这些观点与大众有那么一些“相悖”,甚至堪称是“挑衅”,张昊辰不惜跟责任编辑“掰手腕”。

出书之前,很多的乐迷已经知道张昊辰喜欢画画了,他的画作比较抽象,似乎也和他的哲学属性非常契合。但他说,画画和写文章不同,自己不会在画中输出观点:“画画对我来说,纯粹是生理的放松和快乐,但一根线条或者一片色彩出现,会像琴键按下去一样的快感。”

这样的张昊辰,也从不在意别人怎样定义自己,钢琴家、画家、作家,他都不感兴趣,“我认为理想的状态,是大家知道我就是张昊辰,就够了。”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陈宏

编辑:陆天逸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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