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时评 | 一千人眼里,一千种繁花
2024-01-04 青年

青年报·青春上海特约评论员 唐骋华

跨年大剧《繁花》已播出过半,其收视峰值一度突破2.6,直追《狂飙》《漫长的季节》等热播剧。围绕《繁花》的讨论也连上热搜,每更新一集都会曝出一两个“梗”,引发网友的热议与戏仿。

一部以1990年代上海为背景,带有鲜明吴语特色的剧集能获得如此关注,殊为不易。当然,批评声也难免。有人指责导演王家卫不忠于原著;有人吐槽剧中的黄河路霓虹灯太过鲜艳,与实际情形不符;有人认为服化道过分摩登,不像三十年前的风格;沪语版中一些演员的上海话,则被指为不标准。

有争议是好事,说明这部剧真的火了。一千个观众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观众多了,评价自然会分化。莫说新出炉的《繁花》,连已然跻身影史经典的《花样年华》《春光乍泄》,照样有人打低分。

不过王家卫有言在先,他是把《繁花》当上海的《清明上河图》拍的。众所周知,《清明上河图》是艺术作品,而艺术总要对现实进行变形与夸张。古往今来,艺术家都有这样的“特权”,艺术的创新与魅力也由此而来。正如《清明上河图》表现的是张择端眼里的汴京,《繁华》呈现的,则是王家卫眼里的上海。他透过情怀的滤镜,观照这座自己5岁离开,却始终念念不忘,因而在《阿飞正传》《花样年华》等影片中不断融入其元素的城市。

进而言之,简单复刻从不是“墨镜王”的追求。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任性胡编。如果说《清明上河图》用艺术手法建构了北宋汴梁的气质,那么《繁花》就以王家卫独有的影像语言,再现了上海神韵。该剧由此达到了超越现实表象之上的“艺术真实”。

就拿遭诟病的沪语版来说,所谓“不标准”的上海话不仅不是bug,反而是亮点所在。游本昌饰演的爷叔,讲一口宁波味的上海话,滑稽戏演员陈国庆饰演的葛老师,以文读说上海话,而他们又都保留了老上海话的特色——尖团音,故而温婉文雅。年轻一代的尖团音基本消失,阿宝、玲子、汪小姐等人的上海话因此变得粗糙。及至卢美琳、老范,那简直是粗犷了。

这背后既有代际差异、区域差异,也有文化差异、阶层差异。包容差异,正是海派之所以为海派的根本。

近代以来上海就是华洋杂居、五方杂处之地,五湖四海的人汇聚于此,在相互碰撞中融汇成上海话。从这个意义上说,本不存在统一、恒定的“标准沪语”。与批评意见相反,《繁花》在这方面的处理是写实的。剧中还有讲“杭普”的杭州老板范总,操普通话的饭店老板娘李李,而她聘用了一位带苏北口音的粤菜大厨……凡此种种,将“海纳百川”的海派特性展露无遗。

如此看来,《繁花》是面多棱镜,折射出多维度、多层级的上海。经过王家卫特有的美学风格的加持,显现出迷离乃至迷幻色彩。这才是“魔都”。

《繁花》的语言特色还体现在角色嗓门大、语速快,营造出一种“闹猛”的效果。这十分妥帖。因为剧情展开的1993-1994年恰逢国门进一步打开,改革大潮汹涌,人们对新鲜事物的向往如江水滔滔、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喷薄而出,剧中人迅捷生猛的话语、整部剧众声喧哗的氛围,就映照了这种时代精神。它或许是粗粝的,却是勇敢的;或许是操切的,却是昂扬的;或许是喧闹的,却是阳光的。它自带勇往直前的锋利,满怀明天会更好的希望。它是三十年前那群年轻人的光荣与梦想。而上海,承载了他们勃发的荷尔蒙。

安德烈·巴赞有言:电影将现实涂上香料,使之免于腐朽。《繁花》如精心调配的香料,将昔日的光荣与梦想留存于影像,供今天的人留念回味。

青年报·青春上海特约评论员 唐骋华

编辑:周晓 张红叶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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