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读|守望迁徙,生生不息——读谢勇强长篇小说《出函关》
□崔谦
2023年末,谢勇强出版了自己的长篇小说《出函关》。
首先,就谢勇强的生活经历而言,祖籍河南,在西安出生、工作的他,无疑对两地有着深厚的感情。而当这种感情投射进作品时,作为读者的我们看到的则是他对河南自上世纪10年代至新中国初期的人文历史,以及西安自1960年代中期至1990年代初期的城市生活的表现。第一段故事中,作者在讲述家族故事的同时,又不动声色地向我们展示了一幅“河南近代史”的画卷,在其中穿插了诸如中原大战、日军侵华、1942年河南大饥荒、解放战争等诸多历史事件。作为一种写法来说,这种将“小人物”与“大历史”相结合的手法,在现当代文学中已不罕见。
但《出函关》相较于其他作品的独特之处,则在于作者将真实的历史与虚构的人物之间设计成了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即他更多地是让历史以“背景”的面目出现,它会与人物的经历、生活相交,但不会对其施加较为明显的或者是转折、决定性的影响。但笔者认为,这种写法恰恰与现当代文学史上的同类型作品形成了一种“互补”的关系,反映的正是“历史与普通人”的关系的另一个侧面,因而有其独特的价值。
值得关注的是,作者对于西安生活细节的细致描写,例如他写到的韩森寨、万寿路、长乐路、长乐坡、长安县、“道北”,以及 105路电车、红会医院、西京医院,这些和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地名场所,构成了一张市井生活地图,而且均在现实中真实存在。这正与作者长期以来在传媒行业从事记者职业的工作经历有关,正因如此,他才能积累、记录下如此多真实、精确的生活细节,让小说在增强“真实性”的同时,也为西安近几十年来的城市变迁史、生活史留下了精确的注脚,使作品具备了独特的认识价值。
其次,老舍在他的《答复有关〈茶馆〉的几个问题》一文中,曾介绍过他是按以下方法安排人物的:“主要人物自壮到老,贯穿全剧。这样,故事虽然松散,而中心人物有些着落,就不至于说来说去,离题太远,不知所云了……无关紧要的人物一律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毫不客气。”《出函关》的人物设计,正体现了这一特点。
《出函关》主干情节围绕主人公双喜和金龙展开,前半部分的“河南故事”中,作者聚焦双喜,讲述了他自谢楼破寨,家道中落之后自力当家、重振家业的故事。而无论是新中国成立之前的战争年代,还是1949年之后的和平时期,双喜均能顺势而为、壮大自己,在让自己由青涩转向成熟的同时,也能让我们这些年轻的读者看到、感受到老一代人坚韧执着的品质和人生智慧。到了后半部分的“西安故事”中,走出河南的金龙身上,彰显的是“长在红旗下”的一代青年人身上的朝气,他们为国奉献的理想主义精神,以及他们人到中年之后的困惑。
总的来说,作者经由这两个人物,写出了两代人的“创业故事”,也为作为普通读者的我们提供了更多的人生启悟。此外,作者在小说中还设计了诸多次要人物,例如王泰、刀疤脸、段先生、铧三、臭儿、王秋尘、司立业、老麻、春茵等等,这些人物无论情节多寡,都不失特色,各自有着与众不同的性格特征。
最后,《出函关》的题目,取自于“老子出关”的典故。相传老子看到周王室日渐衰败,决心离开故土,西出函谷关四处云游。把守函谷关的尹喜很敬佩老子,于是告诉老子,想出关就要留下一部著作。几天后,老子交了一篇五千字左右的著作,然后骑牛而去,这正是《道德经》成书的由来。自古到今,以此为题材创作的精品佳作可谓不胜枚举,故事本身也寓意着一种追求自由和真理的精神。而这正是金龙等一众年轻人选择背井离乡,走向更加广阔的天地的“初心”。
小说第二十二章,作者这样写道:秋尘的话,让金龙对司立业也有了新的认识。拿着本子,他想了想,写下了“出函关”三个字。王秋尘问:“怎么就写了三个字,你是惜字如金啊?”金龙笑道:“你是偃师人,我家就在鹿邑,我们无论到兰州,还是到西安,都要经过函谷关。老子就是鹿邑人,他当年出函谷关,留下五千言的《道德经》,我们这次出函关,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收获,要靠自己的行动和时间来回答了。”他展开右臂,停在半空,看着金龙。金龙会意,挥出了右臂,秋尘也同时挥臂。两人的手掌在空中相击,发出一声脆响。
之后的故事,读过小说的人已经知道,金龙来到了西安,进入了第五机械工业部西安机械制造厂,将自己的青春融入了共和国的初代军事工业事业当中。因此,他笔下的“出函关”既继承了古人的意图,又为之赋予了时代的色彩,上面那段话所讲述的,也就并非几个年轻人的想法,而是更近于当时那一代人的内心写照。
长篇小说《出函关》,谢勇强著,重庆出版社2023年12月出版。
谢勇强:先后任都市报编辑、记者、站长、主任,《美文》杂志主编助理,目前供职于顶端新闻。
崔谦: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博士,主要从事中国当代文学研究,曾于《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东亚汉学研究》等学术期刊发表文章。
崔谦
来源: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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