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物|Z世代京剧花脸获“白玉兰”,从3A游戏找演戏灵感
2025-03-21 青年

青年报·青春上海见习记者 林千惠/文 吴恺/图、视频

戴着黑色瓜皮帽,手抱保温杯,脚踏运动鞋一路带风走来,这位穿梭于都市街道间,颇为潮流的00后,竟是一位海派京剧演员。只要走入练习室,画上花脸,23岁的阮登越就沉静下来,进入另一个世界。他是戏中人,是黑李逵,也是白玉兰戏剧新人主角奖的获得者。

七岁学习戏曲,数年剃光头发

“平时呢,我喜欢摄影、追剧、玩游戏,游戏是第九艺术,像我很爱《荒野大镖客》,感觉能体会到第二人生。”坐在露天花园里,阮登越兴致勃勃地聊起平时的兴趣爱好。

就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阮登越欢快、轻松,甚至有些潮流。但等他摘下帽子,露出了剃光了头发的脑袋,某种特别呼之欲出。“这个发型是从八九岁时开始,一直到现在。隔两三天,我会把头发推一遍。”阮登越解释说。

这当然是为了唱戏。“我们唱花脸的,位置都得画到这儿。”他指着额头上方一块,耐心地讲解,那儿头发剃得很干净,“因为这样显得脸更大。角色更加立体、形象更加突出。再说我们得在头上戴盔头,头发不剃掉就容易打滑。”

对头发的支配权很早便和阮登越挥别。身为戏曲演员,阮登越七岁时就开始学习戏曲。“我妈是个老戏迷,爱听婺剧,去听时老带我,听着听着,我自己就能唱了,我妈说你怎么听着就能唱了?”阮登越回忆道,看戏令他很早就爱上了戏曲,“戏里人物的命运吸引我,唱腔也很优美。”

自那时候起,他就和戏曲结下了缘分。在自行学习戏曲四年后,十一岁他正式入行,进入浙江省昆剧团,十八岁时,他来到上海戏剧学院戏曲学院深造。排练演出、上央视戏曲春晚,去年,他从学校正式毕业,成为上海京剧院的一名戏曲演员。因饰演《黑旋风李逵》的李逵,第33届白玉兰戏剧新人主角奖落到他头上。

学戏遇到困难,开窍因为廉颇

大幕拉开,李逵身背两斧,捻须上场,两个半小时的演出令人屏息。拿下白玉兰戏剧新人主角奖,是实至名归。在上海京剧院的练习室里,阮登越张口唱戏,一字一句,字正腔圆,韵味十足。再展示拳脚,踢腿、跨步,虽未穿上戏服,却已是戏中主角。“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老师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展示完拳脚,他脸不红,气不喘,强调说。

从十一岁正式入行开始,每日2小时基本功,背戏、练嗓子,早就融入他的生活。“刚入行那阵,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六点上早课,坚持五六年,一直到大学。”他回忆道。

这些阮登越都不觉得困难,若说他觉得戏曲生涯中十分困难的时刻,是从昆剧团进入上海戏剧学院时。进入大学,他转了戏种,从昆剧花脸改为京剧花脸:“尽管都说京昆不分家,但我刚上大一那会儿,感觉到昆剧和京剧的区别还是挺大的。”一来他就感到不适应:发声方法不同,昆曲是板腔体,京剧是皮黄,昆曲发声追求高亢,京剧追求共鸣。他突然间就从一个会唱的人变得不会唱了,老师也更认可他的武戏而非文戏,将他看成“架子花脸”。

这一适应就是一两年,苦,也焦急。时至如今,阮登越还记得自己开窍的那出戏。角色白脸黑花纹,头戴蓝冠,这是阮登越的微信头像:“是我大三在《将相和》里演廉颇的扮相。”戏里,蔺相如去秦国拿回和氏璧,廉颇与他将相和,皆大欢喜;戏外,阮登越在老师细致的教导下被点通,学会了京剧花脸的发声方法:怎么缓气,怎么拖字……“廉颇前面唱腔上板,节奏较快,体现他不快的情绪,后面悔悟开始反省自己,唱腔也就更抒发感情。”他娓娓道来。“从不会唱京剧到会唱”,他觉得,这出戏是他的一个转折点。

演李逵有难点,深琢磨细练习

当初选择以《黑旋风李逵》申报白玉兰,阮登越有自己的理由。“《黑旋风李逵》是上海京剧院的传统保留项目,表演方式具有海派京剧的特色。”阮登越说。2024年,在校就读期间,他就《黑旋风李逵》中李逵一角,申报了白玉兰奖项。这戏一代传一代,从名角儿王正屏,传到他自己的老师安平,再到他自己。

但《黑旋风李逵》并不是好演的戏。阮登越直言:“《黑旋风李逵》难点和要点挺多。”李逵角色吃重,场次多,要唱又要表演,需要分配好气息节奏;技巧也多,得和锣鼓搭配好。为了演好这出戏,阮登越跟着学校老师,堪称将表演掰碎了再吸收。他先是学念白,再练唱腔,等消化好了再了解人物的具体故事。老师教得“瓷实”,他学得认真,“心气到了一起”,都很努力。每一星期,老师抽出两天来教他,剩下的时间,留给阮登越自己在校练习。

“那段时间,我每天至少会花上4个小时去想、琢磨老师的东西,接着再自己去练。”阮登越说。戏中有一场李逵醉酒,想回梁山大闹忠义堂,先走醉步,再踢大带、反旋子,转身抖髯口、拍腿,“既要表现醉意,又要表现角色,走两步踉跄以后,又有一个技巧动作,很困难。”阮登越感慨。但他喜欢李逵这样的角色,有个性、生活化强,表演起来过瘾。正式演出时,他模仿自己的老师演出方式,从内侧冲上台。“从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我是这个角色,越往后推,角色就越深入,也就越体会到李逵这个人物的感觉。”他说。

生活戏曲融合,新生力量成长

对于自己获奖白玉兰,阮登越态度很谦虚:“老师跟我说,虽然拿了奖,但要戒骄戒躁,放平心态,以认真的态度对待表演。”

告别学校,进入上海京剧院,训练的节奏没有学校里那么紧,但戏曲早就成了他的生活,而生活成了他上台表演的前奏。“我玩3A游戏《荒野大镖客》,结局有些意难平,在情绪方面能够有所借鉴,比如那种感慨的感觉,戏里也会有这些感慨。”阮登越说,即使是私下放松,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种范儿混合了Z世代的松弛与京剧演员的专业,展现出自得的平衡感。

在私下而非舞台时,松弛在阮登越身上占比多一些。聊到时尚,阮登越流露出了年轻人的俏皮:“我之前也留过一点头发,把前面的剃了,就留中间一点让它生长,也留过很长的辫子。后来觉得自己有点非主流,干脆全剃掉了。”

海派京剧正在迎接年轻人。不仅是阮登越这样的年轻演员,也有像青葱一样生长起来的新观众。之前在上海天蟾逸夫演出,有许多年轻面孔来现场。演出完毕,他们来找演员们要签名。“都能和我聊几句,甚至看的资料比我们更多、更深,我们都能从他们那里学习到。”阮登越感慨道。这让他感到高兴,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愿意去接触和了解戏曲。“也希望通过对戏曲的演绎和推广,让更多人知道京剧有趣和吸引人的地方。”他表示。

青年报·青春上海见习记者 林千惠/文 吴恺/图、视频

编辑:张红叶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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