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的行业剧容易被诟病?这两位编剧探索全新的现实主义叙事路径
2025-04-14 文教

剧照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陈宏

“行业剧最大的陷阱,就是编剧以为自己懂行业。”4月14日,编剧王欢和翁海鑫接受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采访时,复盘了前不久刚刚在芒果TV和湖南卫视双平台收官的电视剧《仁心俱乐部》,这部他俩联合编剧的作品成绩让他们颇为欣慰——因为真实呈现了医生这一职业群体工作与生活,该剧获得了不少肯定。专业行业剧经常被诟病“专业性与观赏性难以兼顾”,他们以“医学现实主义”为创作准则,在努力探索一条全新的叙事路径。

  ◆  8个月的实地采风建一个档案  ◆  

医疗行业剧不少,受到好评的不算太多。由王欢和翁海鑫联合编剧的电视剧《仁心俱乐部》,以豆瓣7.2开分,成为近五年豆瓣开分最高的原创医疗剧。

编剧王欢(左)和翁海鑫(右)

该剧以神经外科医生刘梓懿(辛芷蕾饰)与心外科医生秦文彬(白客饰)的职业成长与情感历程为主线,辅以普外科医生王高升(张子贤饰)等五人马拉松俱乐部的朋友情,并融入轻喜剧元素,观众既能看到医者的仁心仁术,又能感受到他们作为普通人的七情六欲。

此前观众批评的医疗行业剧,主要弊端或是“悬浮感太浓”,或是刻意煽情“苦难叙事”,同时,严谨的职业逻辑与鲜活的人物塑造之间,难以找到一条平衡的路。

王欢和翁海鑫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编剧。他们的作品遍布话剧、儿童剧、动画、电影、电视剧、真人秀、游戏等领域,是央视和主流卫视、主流视频平台的“常客”。所以,在创作之初,两人就决定,先花大量时间去一线采风。

这一前期工作,花了他们8个多月——他们的采风不是走马观花式的参观,而是真正的“医学卧底”。这段时间里,他们扎根于上海多家三甲医院,从急诊科的生死时速,到手术室的精密操作,再到医生休息室的疲惫瞬间,他们记录下300多个真实医疗场景、1000多个细节切片。他们甚至学会了看CT片、听心音,“不是为了写剧本时炫技,而是为了确保每一个医疗细节都经得起推敲。”

在采风过程中,他们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医生在职业状态和生活状态下的行为模式截然不同。“一个心外科医生在手术台上可能是极度理性的‘完美主义者’,但回到家里,他可能连袜子都懒得洗。”翁海鑫说。

基于这一观察,他们为每个角色建立了“职业档案”和“生活档案”的双重人格系统。所以剧中神经外科医生刘梓懿手术台上追求“99分等于0分”的极致精准,但私下却因丧母之痛而情感封闭;心外科医生秦文彬手术时冷静如机器,婚姻中却因沟通障碍濒临崩溃;普外科医生王高升职称论文写不出,却能用市井智慧化解医患矛盾。王欢解释了这样的设计:“这种‘医学人格光谱论’让角色不再是职业标签的堆砌,而是真正有血有肉的‘人’。”

两位编剧坚持现实主义创作

  ◆  用轻喜剧串联行业、社会和人性  ◆  

解决了专业性问题,如何让剧的故事好看、耐看,成为了两位编剧的另一个挑战。医疗剧往往容易陷入“生死煽情”的套路,《仁心俱乐部》选择大胆引入轻喜剧元素,用幽默消解沉重。

刘梓懿面对未婚夫出轨时的反应是“切了吧”,这句喜剧式台词既是职业反射式回答,更有心伤后的无奈。王高升为职称论文买彩票,是职场内卷的荒诞呈现,他自我调侃“万一中了,我就雇人写”。既是行业剧,故事中不乏职场问题的大量呈现,比如夜宵排档里五人组吐槽院长却撞见正主的乌龙事件。“最好的喜剧内核,往往藏着最锐利的手术刀。”翁海鑫说,“我们不想让观众只是哭,而是希望他们在笑过之后,能思考更深层的东西。”

为了让专业内容更易被观众接受,他们创造了一套“医疗隐喻系统”——马拉松俱乐部是隐喻医生的永恒奔跑,既指身体上的耐力考验,也暗喻职业与生活的平衡挑战;《春之声圆舞曲》在值班室循环播放,既是心理调节,也是疲惫生活中的诗意坚守;10小时连续手术的“无影灯马拉松”,用竞技感替代血腥场景,让观众在审美距离中感受医疗强度。“医疗剧最难的不是写‘专业’,而是让专业变得好看。”王欢说,“我们的目标是让不懂医的人看得懂,让懂医的人挑不出错。”

既是医疗行业剧,只讲医生肯定不够丰满,医患关系也是重点内容。他们透露,《仁心俱乐部》的每个病例都经过精心设计,使其同时折射医学、社会与人性三个维度,“孤寡老人张成鹏案”是个典型,它涉及术前评估的专业流程、社会信任危机和道德困境;ICU老人手写“让我走”则是生命支持系统的技术伦理、传统孝道与现代医疗自主权的冲突。“医疗剧不该只是‘治病救人’的故事,它应该是社会的听诊器。”翁海鑫说。

一边是职场,一边是生活

与某些刻意美化医疗行业的剧不同,《仁心俱乐部》对灰色地带的呈现极为克制而精准:王高升的“千年主治”困境,是临床与科研的结构性矛盾,更有中年男性面对生活重压和职业发展的无奈困顿。“医学需要理解病灶才能治疗,创作也一样。”王欢说,“我们不想批判,而是希望呈现真实,让观众自己去思考。”

此外,传统医疗剧往往是“医生拯救患者”的单向叙事,但《仁心俱乐部》构建了“双向治愈”的模型。刘梓懿通过完美手术弥补丧母遗憾,患者的感恩成为缝合心理创伤的线。秦文彬在治愈先心病患儿的过程中,自己也从“医学机器”蜕变为“完整的人”。这样的设计,让“医者仁心”的主题得到了深化。翁海鑫说这是“不仅是治愈别人,也是治愈自己”,王欢说“我们要做的不是放大伤痛,而是在解剖伤痛的同时,让人看见缝合处的星光”。

《仁心俱乐部》前后诞生花了3年时间,这是一个不短的创作周期。两位编剧希望能通过自己的探索,让行业剧可以既专业又好看,既真实又温暖。正如翁海鑫所说:“我们想写的,不是‘医生多么伟大’,而是‘医生也是人’。手术服后背的汗渍、医生休息室翻烂的育儿杂志、急诊科小电驴座垫的磨损——都不是灵光乍现的妙笔,而是‘医学现实主义’的具体呈现。”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陈宏

编辑:张红叶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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