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中国古典名著的当代意义,“爆款”力作《西游》正在热演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冷梅
舞台上,层层交错的绳结被堆叠在底幕处,映入眼帘的像一座山,一片云,也像一堆骨,麻绳在开场铃声中缓缓升起,灯光随之骤然沉入黑暗。风声呼啸而来,带着旷野的荒凉与未知的压迫感,一袭白衣的玄奘紧握着绳索艰难前行。话剧《西游》由此开启了一段颠覆想象的取经之路,该剧目前正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热演,演出持续至6月15日。
话剧《西游》去年首演后,不少观众都直呼后劲真大,被称为“爆款”。“爆款”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引起热议的永远不限于主角,支线情节、配角、灯光服化细节都值得琢磨。剧中四师徒精彩演绎,其故事蕴含哲学深意,为话剧《西游》的文本完整性提供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话剧《西游》潜入经典文本,进行了一场大胆而深刻的颠覆性解构。剧本深挖元杂剧《西游记》等早期“西游”相关文本,故事从取经前一夜写起,用回溯的方式选取了一路上的部分难关大开脑洞,为这个被原著轻描淡写的时刻赋予了戏剧张力。
淬炼西游,颠覆性的唐僧诞生了
吴承恩笔下,《西游记》是师徒四人的冒险史诗,话剧《西游》却是一场颠覆性叙事。唐僧不再是那个被神化、符号化、永远坚定无惑的圣僧,话剧《西游》赋予他前所未有的复杂性与人性深度。导演司徒慧焯在创作札记中揭示核心:“取经也许只是一种符号,‘西游’是一个讲述坚持的故事,一件事坚持过后找不到结果还要不要坚持?”
剧中的唐僧做出了惊世骇俗的抉择,他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重新确认自己的目标价值。他的坚持超越了取经本身,升华为对生命意义的执着追问。司徒慧焯强调:“取经不再是结果,是唐僧寻找自我的一种方式。人生很多事情都没有答案,但是我们依旧可以在一生中不断学习,有没有成长都没关系。师徒四人可以是四个人,也可以是我们每一个人。”这句话,道出了该剧试图与每一位现代观众建立精神联结的匠心。
话剧《西游》由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制作出品,顾雷编剧,导演司徒慧焯执导,王昊然担任剧本构作,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演员李黎担任副导演,集结了上话一众优秀的演职团队,该剧背后是京沪港三地顶尖戏剧力量的深度碰撞。
破译经典角色,激活历史文本的现实力量
话剧《西游》对演员充满挑战。全剧22位演员需要在165分钟内,塑造出超过一百个形色各异的芸芸众生。这意味着每位演员要饰演四个以上的角色,这种高频率、高反差的角色切换,对演员的能力要求很高。去年首演后,“剧抛脸”成为观众剧评的高频词,对演员塑造力给予了直接褒奖。
该剧对取经四人组进行了彻底和勇敢的破格诠释:由女演员钱芳饰演唐僧、范祎琳饰演孙悟空。这绝非性别转换的噱头,而是剥离性别的刻板标签,直指演员与角色核心特质的适配度。
钱芳版的唐僧突出其作为精神领袖的慈悲、内在的坚韧以及在信仰崩塌时的巨大痛苦与挣扎,展现了一种超越性别的精神力量。范祎琳版的孙悟空,则跳脱了猴戏的程式化,更强调反叛精神、对自由的渴望,其灵动与爆发力令人目不转睛。贾景晖版的猪八戒,在鱼骨牢笼的禁锢下,将八戒沉溺于欲望的挣扎与对外貌的极度自卑刻画得入木三分。兰海蒙版的沙僧则完全抛弃忠厚形象,赋予沙僧一种近乎偏执的沉默与负重感,他的“愚忠”被演绎出一种令人心酸的悲剧感。
极简舞台,意境中重构东方美学
话剧《西游》的舞台视觉是一次对传统西游形象和国风美学的大胆重构,创造出一种极具辨识度的“现代东方美学”。舞美设计王健伟用日常生活中常见的材料构建了极具想象力的空间。绳结纵横交错,白纸沙沙作响,既是束缚的象征,又能在空间中切割出丰富的层次。话剧《西游》的舞台效果去年获得观众盛赞,灯光设计黄宇恒功不可没,他用了将近300盏灯打造出一个极致空间,时而倾泻蓝色光瀑,时而在地面投射出星图流转,以惊人的硬件数量延伸四方舞台的空间,也为西行四人制作了一个光茧。
为配合舞台的整体呈现,服装的整体色调偏暗、材质做旧,弱化传统的符号化表达,用线条、材质和体量感来塑造角色的精神内核而非生理属性。比如八戒用鱼骨做成牢笼般的头套,限制演员表达,成为角色灵魂的枷锁。
话剧《西游》的震撼力,正在于它成功地将一部家喻户晓的中国古典名著,淬炼成一面映照现实的明镜。经典的生命力,不在于固守其表,而在于以时代的眼光和锐利的剧场语言,不断开掘其深埋的人性命题。当那张巨大的白纸最终在剧场空间飘浮,它仿佛也托起了所有观众内心的回响——关于在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洪流中,个体如何面对信仰的考验、欲望的纠缠,以及如何坚守那份或许没有答案,但依然值得为之拼搏的“坚持”。这,正是《西游》故事穿越五百年时空,在今日舞台上焕发出的当代生命力。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冷梅
编辑:陆天逸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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