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世代文化报告|青年越剧演员赵心瑜的“雄心”:让古老戏曲永远保持新鲜感
2025-06-13 文教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郦亮/文 常鑫/图、视频

虽然谦虚地认为自己还有很多提升空间,但1997年出生的赵心瑜确实已经在丰富和发展越剧方面作了很多有益的尝试。比如最近在“越动青春”赛事中,她就将《红楼梦·题帕三绝句》唱全了,为此她请来专业人士谱曲,而自己则用有别于常规的吟咏式的方式来演绎。其实大多数进入我们“Z世代文化报告”的青年戏曲人都有这样革新的“雄心”。而事实上,青年人的这份“雄心”,正是人们对古老戏曲的未来依然抱有信心的根基。

  ◇  雄心满满,把《题帕三绝句》唱全  ◇  

青年报·青春上海:请谈谈你这次在参与“越动青春”赛事中的表现吧。对自己还满意吗?和其他选手相比,你觉得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劣势在哪里?

赵心瑜:其实每一次参加比赛,我觉得就是挑战演员的心态。我觉得我的心态还是有非常大的提升空间的。比赛前我会想很多,不要让老师失望,不要让家人失望,然后就会给自己比较大的包袱。其实,这跟演出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啊。这是对自己心态再消化再调整的过程。

(参加过几次这样的大赛?)其实我参赛还比较多。大学的时候就参加了“越女争锋”,这是第一次参赛。第二次比赛是“越美中华”,后来还参加过“好声音”的越剧特别季,然后就是这次“越动青春”了。应该说,比赛经验还是比较丰富的。但是每个演员对舞台的进入状态不一样,我觉得有点进入太慢了。所以一般我第一场比赛就会气息很浮,然后越长,越可能进入状态一些。

我自身条件的优势,还真的没有想过,我感觉自己一身毛病。每一次参加比赛,我也会在幕后录音,回去再听一遍怎么样,老师也会提出新的要求。每个人都会有一些比较难改的习惯问题,我就还在努力地改,然后边改边学。我觉得一个演员的进步空间是没有尽头的。

青年报·青春上海:你这次参赛的节目是《题帕三绝句》。《题帕三绝句》是《红楼梦》是名段,你的改编和创新体现在哪里?对此有什么自己的理解?你曾说自己与林黛玉在“叛逆”精神上有共通之处,这怎么说?

赵心瑜:演员在学戏过程中,其实也是一个观众。每次在听方亚芬老师演原版《红楼梦》唱这一段的时候,我总会觉得“题帕三绝句”意犹未尽。因为节奏原因,越剧《红楼梦》整体框架在那儿,所以在唱“题帕三绝句”时,不能花太多的时间在这一小段上面,也就是说,不可能把三绝句全部唱满,而只唱了“一绝”在《红楼梦》里面。每次都会觉得作为观众我好不满足啊,还想再听。于是我就在想有没有可能在风格不变的前提下,把这些唱段继续写下去。

此次我演的《题帕三绝句》,第一段是以前就已经写好的,后面两段绝句就是因为此次比赛而新写的。是我的朋友们帮忙一起写的,我的先生也参与了创作。在一些编曲方面,也请了朋友帮忙。新编的曲子里,突出了琴箫的元素。其实琴箫很经典,黛玉又特别喜欢竹子嘛。

(在创作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有困难。它其实毕竟是吟诗的状态,它不完全是越剧行腔的那个套式。也就是说,这次演唱不完全是越剧,它还有一点哼唱式的、吟咏式的一个状态。所以它不那么像歌,也不那么像戏,它有一点点像昆腔,但不那么像昆腔。其实有点像以前古人弹琴的时候随口唱的。因为以前作诗,他们也是用唱的方式在作。这次创作对所有参与者来说都是一个挑战。

  ◇  克服困难,实现从老旦到花旦的转身  ◇  

青年报·青春上海:说说你自己的成长经历吧。怎么学的越剧?又怎么学的袁派?在和老师学习的过程中,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如何克服的?

赵心瑜:我小时候4岁时就第一次登台了。那个时候有戏迷擂台,因为我是绍兴人,绍兴这样的活动特别多,然后它是全年龄段的,所以4岁小朋友也能登台。那个时候我这样的喜欢唱戏孩子就像个宝贝熊猫一样,因为确实少。我妈妈特别鼓励我,她其实是有点不想泯灭我对戏曲方面的兴趣。

事情是这样子的,小时候我经常哭闹,因为年纪小嘛,但我妈只要一放越剧,我就不闹了,我就会待在那儿听。放别的歌曲没用,就是只有越剧有用。我会在那儿不动了,什么声响都没有,就安静地听。至于从业余爱好走向专业道路,我觉得也是挺有缘的。当时上海戏剧学院戏曲学院来招生,我就去考了。我妈好像也没有什么女儿去远方的感觉,她直接到上海陪读,她真的非常支持我,她觉得这可能是我从小的愿望,我爱登台,她就怕自己可能在无意中给我的人生作了未必是我想要的选择,所以她非常尊重我。

到了戏校,我等于是四年级跳到初一的,算是插班生。当时进的越剧班。至于为什么后来学了袁派,这个其实也很特殊。因为我以前中专6年,我学的是老旦。我脸皮很薄,感觉老旦有点超出我的经历,一开始我不太愿意演。经过了好一段时间的学习,我就完全“解放天性”了,那时候老旦、彩旦我都演,像赖婚记,孙媒婆,各种各样的角色我都演。

青年报·青春上海:袁派是花旦,从老旦到花旦,跨越是很大的。你是怎么做到的?克服了哪些困难?

赵心瑜:后来也是因为自己小,对舞台怀有这种憧憬吧,一直想往舞台中间站。但是在越剧里面,老旦还是配角比较多,所以就一直想,我既然长高了(以前是因为测了骨龄,说是身高长不高,所以就是让我去了老旦组),到考大学的时候已经很高了,整个身材是偏瘦的,这又不太像个妈妈的形象了。所以也是机缘巧合,我就转行学习了袁派。

那时候新学了一个戏是《祥林嫂·问天》,还因此获得了戏曲小梅花奖的金奖。这是我学的第一个袁派戏。后来就像线线头一样,就是扯住这个线头,一缕一缕的,慢慢地线越来越多。后来在大学的时候,等于转型成功了。我就学了《祥林嫂·洞房》。后来又学了《西厢记》。也是因为一个一个戏打的基础吧,才慢慢地有信心唱袁派。

(学袁派拜的是谁?)我们袁派不拜师。这也是袁雪芬老师当时定的规矩,就是你要向我学东西,我永远是你的老师,但是我们不兴拜师这个仪式。我是和方亚芬老师学习的。方老师也没有徒弟,在她那里就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其实越剧不光是袁派,其他流派宗师们也都是这样的情况,没有师徒,只有老师和学生。

(学戏最大的困难是什么?)有困难。就是从老旦的老态变成一个青春靓丽的,甚至是贵气的千金碧玉。过去我在舞台上演老旦,有很多习惯,比如我容易佝偻着背。方老师就老是说,你是崔莺莺。音色上面,唱老旦声音比较沉,方老师就说,你不能只演祥林嫂啊。袁派有那么多好的戏,也就是在一个个好戏的学习之中,我的转变很明显。

  ◇  努力创新,让自己的工作保持新鲜感  ◇  

青年报·青春上海:看你的简历,给我们印象最深刻的是你有一种创新的精神。你觉得百年越剧如何创新才能符合当今观众,尤其是青年观众的审美?

赵心瑜:现在还没有想那么多,但是我能相信一点的是,现在的观众群体,他们其实在生活中也有非常多兴趣爱好的,他们肯定不单单说我这辈子只爱越剧,包括我是越剧专业的,但是我的生活中也还有各种各样的爱好。所以您刚刚问了问题,我还作了创新,我为什么会踏出这一步?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一个想法,就是我觉得自己学了那么多东西,它们有没有可能会服务于越剧?

我现在的工作是越剧演员,我希望我的工作能够越来越有新鲜感。不能在它成为我的工作之后,我好像就是拿工资,完成任务。我不希望自己在今后几十年是以这样的一个状态退休的。所以我一直想,有没有办法刺激一下自己。很感谢我身边一群人,有时候我觉得这像是一个磁场,会有人找上来,慢慢地就摞成了一个团,大家其实生活中也都是饭友,现在甚至变成了家人,就很神奇。

包括今天我演的是《何文秀》。这个是一个非常传统的戏。对于这样传统的剧目,我觉得自己打双引号已经“拥有”了,我已经在演了。我就在想,不要每一次在观众面前出现的状态都是一样的。新鲜感也是一种刺激嘛,我刺激观众,观众刺激我,我永远都想找点什么新鲜的东西。

我觉得现在传统文化要相信青年人的理解能力和塑造能力,观众在底下看,他们其实也是在塑造他们看到的这个角色。大家愿意花这个时间进到剧场中来,必然是想也能收到点什么信息的带走的。

青年报·青春上海:对于未来你有什么规划?你觉得青年一代演员传承和发展越剧艺术的优势和劣势在哪里?

赵心瑜:我觉得我的优势就在于我喜欢各种各样的东西。我不会在没有做之前就说,我不要这个东西,绝对跟我没有关系。我们会先试试看,说不定可以的。我的劣势可能就在于天赋不足。演员真的是个很残忍的职业。有的演员上来就是天赋型选手,他真的就是这个料子,我也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可能在扮相上等方面还有非常大的提升空间。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郦亮/文 常鑫/图、视频

编辑:张红叶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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