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你|陈保平:曾经面对过的崇高
2019-05-23 青年

追溯历史,勇于尝鲜、绝不墨守是《青年报》和青年报人最鲜明的特质,这种内生的创造力,也是今天的我们传承火炬、接续发展的重要支撑和精神力量。

2019年6月10日,《青年报》将迎来创刊70周年的纪念。七十载峥嵘岁月稠,大时代秉笔写春秋。今天,我们推开新时代的大门,回望《青年报》70年不平凡的历程……

1989年任《青年报》副总编辑;曾任新民晚报社总编辑、党委副书记、新民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文新报业集团社长。


现在不太敢用“崇高”这样的字眼写文章了,因为知道做一个正直的人已很不容易。年轻时不是这样的,总希望采访的对象有高尚的品格、崇高的思想,先感动自己,再感动读者。我曾采访过中国第一个学成回国的女博士韦珏、黄河漂流的勇士郎保洛、《青年报》评出的一批上世纪八十年代卓越青年……他们都有了不起的故事,是那个时代的楷模,但让我最难忘的还是长期坚守在青藏高原兵站的那些战士。

32年前,我随上海大学生考察团去那里采访,坐的是部队的运输卡车,从格尔木向南出发1000公里,是青藏公路的最高段,平均海拔4000多米,其中昆仑山、风火山、唐古拉山都超过5000米,那里高寒、缺氧、荒芜,许多地方是飞鸟不过的不毛之地,我们每越过一个山峰都要吸几口氧气,否则头痛、想呕,十分难受。六天六夜,我们沿途采访了驻防在那里的兵站官兵。他们其实都不太爱说话,向他们提问,回答都十分简单,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坦率地说,哪怕他们什么事都没做,就凭他们这样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坚守着这片土地,你对他们就会肃然起敬,就像你面对着这亘古的高原。

第一个向我们介绍情况的是兵站的最高指挥官王满洲部长。我在后来的报道中写到:他16岁时第一次驾车上唐古拉山,车刚到,人就因缺氧昏倒了,他从寒风中醒来,四周死一般寂静,他仰起头,只见荒芜旷野,巨石横亘,离兵站还有几百米,可他再也走不动,只得把行李一件一件绑在腿上,然后两手抠着冻土,爬上山顶。他在这里35年,是从副班长、班长、副排长、排长,半级半级提拔上来的。那天,他说自己的故事只谈了当战士的那一段,然后讲的全是其他战士的故事。他说曾去北京向总后首长汇报全体将士常年驻守青藏高原的事迹,12000个日日夜夜历历在目。他想起在他眼皮底下走过的每一个战士,他们一批批到来,在这没有人迹的地方烧饭、开车、架线、输油、巡逻,干着人间最平凡、最琐碎的工作,然后又一批批离去,有的头发秃了,有的眉毛没了,许多人得了心脏肥大和血色素增高的高原病;他不会忘记,有的大站两年里头,团职干部回去就死了十来个,营级干部达几十名……他亲耳听见战士在梦中喊“首长,让我上前线打仗去吧”,梦醒后仍然默默地寒夜站岗放哨。他也曾亲眼看见一个战士在雪夜中为救灾民冻坏了腿,截肢后又去仓库当了材料员……当时,总后在座的有许多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听了都落泪。

王满洲部长还讲过一个细节,我也写到报道里去了。当时,曾获得老山一等功臣的徐良一曲《血染的风采》在高原激起强烈反响,战士们听了无不潸然泪下。但有人发现,每当荧屏上徐良撑着拐杖走上舞台,那个在雪地里被截肢的战士就一拐一拐地离开座位,人们不知他去哪里,或许只是去看看仓库的门关好了没有。有人说,王满洲部长这时会拿出一包好烟,让周围的将士一人点上一根,烟头在寒夜中一灭一亮,四周像外面的高原一样静默。我后来写了长篇通讯《高原静悄悄——谨此献给长年坚守在祖国高原兵站的同龄人》。确实,有的风采是血染的,有的风采是在苦寒中坚守出来的。

编辑:梁文静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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