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面对过的崇高
2019-06-10 青年

陈保平,1989年任《青年报》副总编辑;曾任新民晚报社总编辑、党委副书记、新民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文新报业集团社长。

陈保平:我曾采访过中国第一个学成回国的女博士韦珏、黄河漂流的勇士郎保洛、《青年报》评出的一批卓越青年……但让我最难忘的还是长期坚守在青藏高原兵站的那些战士。

现在不太敢用“崇高”这样的字眼写文章了,因为知道做一个正直的人已很不容易。年轻时不是这样的,总希望采访的对象有高尚的品格、崇高的思想,先感动自己,再感动读者。我曾采访过中国第一个学成回国的女博士韦珏、黄河漂流的勇士郎保洛、《青年报》评出的一批上世纪八十年代卓越青年……他们都有了不起的故事,是那个时代的楷模,但让我最难忘的还是长期坚守在青藏高原兵站的那些战士。

32年前,我随上海大学生考察团去那里采访,坐的是部队的运输卡车,从格尔木向南出发1000公里,是青藏公路的最高段,平均海拔4000多米,我们每越过一个山峰都要吸几口氧气,否则头痛、想呕,十分难受。六天六夜,我们沿途采访了驻防在那里的兵站官兵。坦率地说,哪怕他们什么事都没做,就凭他们这样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坚守着这片土地,你对他们就会肃然起敬,就像你面对着这亘古的高原。

第一个向我们介绍情况的是兵站的最高指挥官王满洲部长。我在后来的报道中写到:他16岁时第一次驾车上唐古拉山,车刚到,人就因缺氧昏倒了,他从寒风中醒来,四周死一般寂静,他仰起头,只见荒芜旷野,巨石横亘,离兵站还有几百米,可他再也走不动,只得把行李一件一件绑在腿上,然后两手抠着冻土,爬上山顶。他想起在他眼皮底下走过的每一个战士,他们一批批到来,在这没有人迹的地方烧饭、开车、架线、输油、巡逻,干着人间最平凡、最琐碎的工作,然后又一批批离去,有的头发秃了,有的眉毛没了,许多人得了心脏肥大和血色素增高的高原病;他不会忘记,有的大站两年里头,团职干部回去就死了十来个,营级干部达几十名……

他亲耳听见战士在梦中喊“首长,让我上前线打仗去吧”,梦醒后仍然默默地寒夜站岗放哨。他也曾亲眼看见一个战士在雪夜中为救灾民冻坏了腿,截肢后又去仓库当了材料员……当时,在座的有许多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听了都落泪。

王满洲部长还讲过一个细节,我也写到报道里去了。当时,曾获得老山一等功臣的徐良一曲《血染的风采》在高原激起强烈反响,战士们听了无不潸然泪下。

我后来写了长篇通讯《高原静悄悄——谨此献给长年坚守在祖国高原兵站的同龄人》。确实,有的风采是血染的,有的风采是在苦寒中坚守出来的。


来源: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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