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生活多棱镜
《the Bund》
文/冷梅 图/受访者提供
对艺术家而言,更需要具备一双温柔之眼,用以洞察平凡生活中那些并不平凡的瞬间。
现实中的城
成为独立摄影师之前,徐一恩身居动画行业,也曾当过演员,而现在以摄影为创作手段,则是源于当下摄影对他而言是最合适、最成熟的表达载体。
人的思维是动态多元的,体现在徐一恩的创作手法亦是如此。当下,他更倾向于借助摄影手法表现他对城市生活的看法。久居上海,也让他对城市生活有了更加深刻的体察。去年的一部作品,是以外滩为前景,背后则是虚拟构成的山川,也许这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国。那个多变而迷离的上海,由不断涌入这座城的迁徙者们重构了她的故事,她的未来。包罗万象的上海,其内在的力量比她的外在其实更强大。她公平、包容,照片中的山恰恰体现了上海这座城市的内在根基,总是给人以无穷的力量。
以摄影为主要的艺术载体,同时又不局限于影像技术,进行写实之外的创意附加,是徐一恩作品里的主基调。在创作手法上,徐一恩深受丹·温斯特等艺术家的影响。丹·温斯特认为:“城市总是在不停变化。我学会了在拍摄时静止不动,以一种我从前没有掌握的精确方式观察一个又一个瞬间。”同样,徐一恩聚焦的主题几乎也都是城市,温特斯的作品中那种干净、简洁、有质感又不缺乏力量的画面是徐一恩所追求的,但他并没有刻意去模仿追逐摄影大师的特色,而是将作品打上自己的烙印,保有自己的风格。
《风》
怀旧中的人
在早期的摄影作品中,徐一恩善用黑白方式呈现人像摄影,带着当下的孤独,含着浓浓的怀旧和艺术家的视觉语言,来表达个人的浪漫主义情怀。
人,之所以怀旧,是因为那些已经成为过去。徐一恩对大画幅胶片机的痴迷,也出于一种怀旧的情怀。他说:“大画幅相机对于很多人来说,印象里是博物馆的什物,是丢在历史舞台上的陈年道具,其实它从来没有消失过,它是相机的先祖……如果说摄影器材里有金字塔,那它依然是那个尖尖。”
徐一恩总是相信岁月是有记忆的,会记录下这一路的情深意长。其实,“美无处不在,如同懂美术的人,懂音乐的人,懂舞蹈的人,生活中的任何事物都能让他联想到关于美的一切”。比如,在孤零零的大厅里摆着红色的沙发,窗外的树叶随风摇,伴着老人的呢喃沙沙作响,风中除了欢快跃动的树叶还有旗帜凌乱的起舞,类似的画面都是生活赋予的美好。徐一恩说:“我觉得,懂得美的人,在大多数时间里是快乐的,因为沉浸在美好之中。摄影也是如此,浓郁的色彩、温馨的瞬间,都是一幅幅美的画面,可以延伸,同样可以静止。”
《Tai’an》
其实,表现人物,抓拍人文不一定要摒弃彩色,色彩可以是主角,也可以完全隐于幕后,衡量的标准是看要表现什么样的场景。一对母子吃饭的画面,本身就带着温馨的意味,将色彩呈现出来是加重了温馨,透出了爱;两个女孩轻松交谈,如果用了彩色,或许货架上的斑斓会喧宾夺主,所以用黑白,让我们把重点移步于女孩的表情之上。徐一恩虽然是用直觉拍摄,却从来不含糊美的展现。把美好拿捏得恰到好处,则需要时间的沉淀,也包括个人对艺术的审美力。
在对风光摄影的见解中,他认为,时间起着决定性作用,不管是光感,还是拍摄数量以及最基本的行程安排都是由时间决定的。所以,计划好拍摄时间才是风光创作的关键。而对于风光作品的颜色来说,想要渲染极强的情感可以用彩色,因为色彩能够准确传达摄影师当时的所见所感,而黑白相对来说是从表面到内层的一种提升,是拨开色彩的外衣感受风光内在情感的方式。
温柔地体察生活
对艺术家而言,更需要具备一双温柔之眼,用以洞察平凡生活中那些并不平凡的瞬间。手法可以是浪漫主义的抒情,也可以是对现实生活的批判。而这两年的新晋作品中,徐一恩则更多以现实题材来展现艺术家对城市人文生活的理解和表达。
《2019》
《2019》这幅作品拍摄于上海浦江江滨。徐一恩说,作为一个在上海生活了十几年的新上海人,借助这部作品呈现的是他生活现状的内心写照。十余年,足以深入了解一座城市。“对于这个城市的情感由好奇渐渐趋于平淡,毕竟上海已融入我的生活,我更能以一个普通的、在上海居住的人的身份来冷静看待这座城市。这就是生活,生活不是东方明珠,不是新天地,不是南京路,不是陆家嘴,也不是豫园。它只是我们普通的生活点滴以及社交半径。”
《Laguna》
作品《Laguna》,2018年冬天拍摄于美国西海岸Laguna beach。夕阳渐落,人们涌向沙滩,地中海气候下的冬日,温暖而舒适,美国对自然环境的保护非常细致和严谨,这是上帝给予人们最珍贵的财富,也是暴戾、焦躁的人类关于身体与精神的双向出口。
《Taking Photos》
作品《Taking Photos》,2016年拍摄于湖北省黄冈市,在某景区一座废弃照相馆的残垣断壁上,徐一恩发现了这幅群体创作壁画,也可以称之为群体肖像。“每一处涂鸦留言都代表着一个灵魂、一副面孔、一段人生、一份感悟,或许千年之后这便会成为人类文明考古的一个坐标,人类发展至此已拥有充沛的情感、较高的文明程度、发达的科技手段。很明显这面墙等不到它进入博物馆的那一天,不过我的作品或许可以。”
《Claw Cranes》
作品《Claw Cranes》,2017年拍摄于上海某商场,这一排排的是抓娃娃机,人们并没有指望花很少的钱抓到超值的礼品,更多的是花钱“杀杀时间”、寻找乐子,礼物倒是其次。娃娃机色彩变幻着,像是嘀嗒嘀嗒行走的时钟,丈量着人们的好时光。这部作品2018年入选上海青年艺术博览会,被主办单位收藏。
“我喜欢写实,越真实越美丽,但不是泛泛地记录,而是在记录之中有所取舍。”这种在写实记录中取舍的方法也体现了摄影师的独特风格。而这种风格是不分题材的,不管是肖像、纪实、小品、风光,甚至是商业。徐一恩认为,那些外国艺术家的表达方式更多基于现实,摄影跟绘画不太一样,绘画可能体现更多的是艺术家的想象力,而摄影作品更多是基于现实的表述。这种表述也赋予了徐一恩敏锐的视角和作为艺术家的批判性。
徐一恩
Qa 生活周刊×徐一恩
Q:你理想中的城市是什么样?你用镜头语言演绎的上海,是你理想中的城市面貌吗?
A:也不全是。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要去构建一个理想城市,我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某种感受。比如,我今年拍了一张名叫《Tai’an》的照片,拍摄于泰安,这是中国六百多个城市中的一个代表,高楼大厦平地起,房产的多寡是个人财富的象征符号。可是物质的富足是衡量人生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吗?
Q:未来的艺术表现手法还是会以摄影为主吗?
A:目前,摄影是最适合我的一种表现方式,将来也不排除会使用其他的表现载体。比如,我所学的专业是动画制作,是用电脑来制作计算机影像,现在也可以通过VR技术来实现影像技术的升级,因此未来也有各种可能性。
Q:你在上海生活了这么多年,对它有着怎样的情感?
A:作为中国的标杆性城市,上海的发达以及它的大,都是人们有目共睹的。然而,对于生活着的人来说,也包括我,有时也感觉它非常“小”。小到什么程度?小到你的活动半径几乎只在家和公司这样的两点一线。因为生活范围很小,人们的生活面貌也就回归到生活本身。我们的社交面也不会很大,我和我的朋友,就算至交,有时一年也见不到一次面。人们忙忙碌碌,为生计奋斗,把自己的成本和时间控制在相对可控的狭小范围内,人们总是局限于自己的小圈子里。我想说,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面貌,所以小和大,往往是相对的存在。而人的感受也随着生活面貌的变化而在动态变化中。
Q:作为当代的青年艺术家,能否用几个关键词来总结一下你们的特质或精气神?
A:我们身上的特质可能是很强的学习能力。我们在艺术的表现力和实验性上,相比国外艺术家还不够成熟完善,就更需要保持开放的心态来吸纳优秀的创作灵感。然而吸纳和借鉴,并不代表照搬或者抄袭,更需要相应的机制引导和平台扶持,让年轻的优秀艺术家得到更多的引领,激发创造力,最终脱颖而出。
徐一恩
独立摄影师
以影像手法进行当代艺术创作
主要作品:
《然乌的孩子》获得2017年IPA国际摄影大赛画册类银奖,大幅作品《Claw Cranes》入选2018年上海青年艺术博览会。
文/冷梅 图/受访者提供
来源: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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