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顾金华

上周六，当东西湖（武汉客厅）方舱医院最后一批患者与医护人员依依不舍地告别时，这家曾经是武汉规模最大的方舱医院宣布休舱！那一刻，孙贵新的心情有点复杂，有些不舍又有些自豪。这场战斗，他们曾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结果一个月结束战斗！而且实现三个零： 患者零召回、零死亡；医护零感染！

今天，当记者连线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国家医学紧急医疗队执行队长、方舱医院医学部副主任及B厅负责人孙贵新教授时，他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春天里的阳光味儿。但是，休舱并不意味着可以放松下来，每一位医疗队员都原地休整，并随时待命。

◆ 先河 ◆

  没有先例，我们的帐篷医院派上大用场  

新冠肺炎肆虐，武汉告急、湖北告急。

“做好准备，必须去！”作为中国国际应急医疗队（上海）的执行队长，孙贵新想也没想，退掉了休假的车票，第一时间报了名：去武汉。

培训、装车、疾驰，2月4日医疗队出征到武汉。按照国家指令，他们驰援东西湖（武汉客厅）方舱医院，这家医院是按照国家确立的“集中患者、集中专家、集中资源、集中救治”原则，最早一批建设、启用的方舱医院，1440张床位将集中收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确诊病例轻症及普通型患者。这支55人的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国家医学紧急救援队，是最早到达并坚守至今的医疗队之一。

到达武汉后的第一时间，该队领队雷撼教授、执行队长孙贵新教授带领53名队友，仅用3个多小时，就搭建起25顶帐篷。

“这场战斗中，我们的帐篷医院就派上大用场。新冠病毒是传染性极强的病毒，要求医院清洁区、半污染区、污染区区分清楚，帐篷医院能做到清楚、细致的区分，可以说，我们20多顶帐篷在保障东西湖方舱医院正常运行上，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孙贵新解释说，方舱医院是借用公共设施改造而来。作为临时紧急救护场所，方舱医院存在整体设置缺陷和功能布局不足，无严格的医护清洁区、行政办公区和后勤保障区，传染病感控流程和环节达不到要求等问题。这就需要我们帐篷医院作为应急补充。而我们的帐篷医院则是按照野战医院的标准搭建的，可以在无水、无电、无补给的环境下独立生存两星期。

2月7日，战斗打响。这一夜，正好是东方医院的医生首批接诊，当时防护物资短缺，有些队伍无法进入方舱。孙贵新和他的队友们几乎一夜未眠。

◆ 意外 ◆

  有队员咳嗽，也有队员腹泻，所幸都没事！  

“病人潮水一般涌进来，有一天晚上一下收治了700多位病人，他们中病情有轻有重，有的病人极其悲观，也有的一脸茫然的，还有的病人送来了却没有任何诊疗信息的……”

孙贵新告诉记者，患者进舱时怀着各种各样的想法，比如会不会相互传染？亲人在不在一起隔离？家中年高者幼稚者怎么办等等。患者与医护信任关系的建立也有一个过程。

“方舱没有先例，最初的状况是无序的，但是没有更多的时间，必须马上适应。”孙贵新介绍，针对方舱面积广阔、人员众多，一位医生上班常常要面对百余名病人的情况，他与雷撼院长商量制定了“责任田”与“自留地”机制，即上班时每名医生要对责任田里的百名患者负责，为他们服务；自留地则是全天候24小时随时提供服务，等于是“结对”。

该医疗队所在的B厅，医生既是患者诊疗的责任人，还经常充任患者家务事的“保姆”和联络官。谁家亲人暂时联系不上了，谁出院没地方去了，谁家孩子一人在家，甚至谁家孕妇生产没人照顾等，只要医疗队员知道了，就会想尽办法去解决。

刚开始那几天，孙贵新说，队员们忙得像陀螺一般，累得走着走着就能睡着。但是，心中有事，一个冷颤就醒来了：梦里的病人在哭泣，总是不言语，总是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你……

在奋战的一个多月里，也会有“意外”发生。有一名队员咳嗽了，还有一名队员腹泻了……所幸的是，检查下来队员们都没事，这让孙贵新稍稍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担心的倒不是被新冠肺炎病毒感染，我对医疗队的院感防控工作很有信心；我更担心的是队员们因为劳累、又或是压力过大而生病了。这几位队员后来检查下来都没事。不过这提醒大家还是要注意休息。”孙贵新告诉记者，一个多月，医疗队能做到医护零感染，这必须要感谢医疗队的院感专家吴文娟。“她对所有人的防护要求非常严格，在防控工作上不允许有一点出错。一旦有队员身体出现不舒服，就必须停下工作休息。有的队员希望能带病上岗，但我们绝对不允许。保证健康的身体，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患者负责。”

◆ 自豪 ◆

  严格把关，没有一例召回  

作为B厅负责人，孙贵新肩上扛着病人可否出院、能否保证出院后不被召回的职责。

“我作为舱内负责把关的负责人，肩上的压力越来越大。有段时间，即使再晚睡觉，凌晨四五点就醒了，睡不着。我会想：那些肺部吸收未干净的患者，那些临床查体没啥症状但自感不适的，让不让出院？想来想去，我们专家组决定，加大症状、病史的研磨力度，科学分析、严格把关，实在拿不准的，就向方舱医院陈中伟主任、雷撼副院长、章军建院长等专家请教。”

随着诊疗、出院标准的越来越严、越来越高，患者出院后若在社区隔离点出现核酸阳性等问题，就要倒查追责医护人员。孙贵新说，“我负责B厅的工作，就要对B厅的出院病人负责，这是无形的压力，看不到，但一直存在。而我们东西湖方舱医院，按照诊疗标准，严格把关，没有一例召回，我们的‘哪怕只有一个病人，也要从严要求’被很多方舱借鉴。”

“因为大家持之以恒的努力，除了疾病被治愈外。患者焦虑、忧伤等情绪渐渐得到了很好的缓解。”孙贵新说，渐渐地，方舱里唱歌跳舞、做呼吸操的参与者越来越多，还有图书角，满足了各种需求。有患者说，这里是全国目前唯一的广场舞特区。

◆ 待命 ◆

  我们随时准备接受新的任务  

“方舱医院关闭后，我们就在武汉原地休整待命，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能彻底休息了。”孙贵新说，从“上甘岭”下来，现在大家的心情都是愉悦的，不过还没到可以完全放松的时候，这场战疫还没有彻底结束，而他们随时准备接受新的任务。

而这一个多月来，医疗队队员们与患者之间建立起来的亲人般关系，即使出舱之后也始终还在延续。 

这几天，队员们一方面进行帐篷医院的消杀工作，一方面也在调整自己的状态，适当地进行休息。不过，队员们时刻还牵挂着那些已经出了院的患者，双方在微信上保持着联系。在遇到问题时，有些患者会发短信来求助，队员们都尽量在第一时间给予回复。

除了求助，患者们还会时不时发来问候短信：谢谢你们！千万保重，等武汉好了，想请你们去吃热干面、去看樱花……

“疫情还没有结束，我们可以做的还有很多。”现在轻松点的孙贵新，除了忙着帐篷医院的休整事宜，还忙着课题数据的采集。就在今天上午，他将一份精心整理好的资料，发给了上海市同济大学医学院的一位意大利学生，希望能给这位学生的家乡带去更多的新冠肺炎治疗经验。“这次通过方舱医院的实战，给我们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而我们也希望，能把我们的实战经验，分享给更多的国家和更多的人。”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顾金华

编辑:陆天逸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