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驰援|记者连线上海援鄂心理医生:我看见了很多“盔甲”下的柔软
2020-03-16 上海

青年报·青春上海见习记者 陈泳均

2月21日,上海一批心理医生驰援武汉,为湖北送去“心灵解药”。如今,时近一月,记者连线两位松江驰援一线的心理医生,听听他们如何为身处武汉的医护人员和当地市民“打开心门”。

结合小型团队辅导,逐渐推开“心门”

一张纸,一支笔,驰援武汉的医护人员在画画中,不自觉地将埋藏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展现出来。幸好,心理医师们用专业知识和温柔疏导慢慢推开他们的“心门”。

“我们有对医护人员开展‘巴林特’小型团队辅导。考虑到疫情的原因,人与人之间保持1米距离,这不利于团体治疗的展开。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一般比较沉默,谁都不敢轻易打开自己的心扉。因此,心理绘画是常见的技巧之一。”

熊强是上海驰援武汉医疗队的青年队员,也是松江区精神卫生中心精神科的一名主治医师。他告诉记者,通常在酒店大堂对驰援武汉的心理医生开展小型团队辅导,心理绘画往往是作者的心理投射,这种形式有助于了解和发现一线医务工作者的心理情况。

在一次“雨中人”的心理绘画游戏中,有一幅护士的画作令熊强医师印象深刻。那位护士在纸上画了倾盆大雨、黑云密布,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头顶没有伞,低着头,任由大雨的肆虐。熊强分析,这位护士心中一定积压了不少负面情绪。

“我晚上躺在床上不敢闭眼,我担心一旦睡过去,就像病房里的病人那样醒不过来了。”熊强了解到,这位年轻的护士本身性格内向,来到武汉后又很少与家人联系,忧虑、害怕的情绪长时间在心中积压。

在那次团队辅导结束后,熊强与这位护士进行了多次电话咨询,每次通话时长在四十分钟到一小时。

沟通中熊强会采取适量的自我暴露,“我到武汉后也有失眠的时候,这时我就会在驻点的房间,用唱歌软件唱歌,你也可以试试喔!”最终,在多次的心理疏导和药物辅助下,那位护士情况得以缓解。

这位护士的情况并非个案,一位当地有20年经验的护士长,疫情期间,从医技科调到了重症病房。在重症病房,长时间地看到生离死别,当她向熊强求助时,已几近崩溃,痛哭了五分种后,才能言语。

“替代性创伤是前线医护人员比较常见的心理困扰之一,尤其是同理心强的人。在心理疏导时,面对这样的情况,倾听、支持,共情是任何心理治疗的基础。”

熊强告诉记者,如果来访者存在一定的认知偏差,可以尝试地引导来访者发现并探讨,遇到来来访者紧张、恐慌、焦虑、失眠时会结合一些放松训练。另外,心理医疗队也有录制一些放松训练的音频发送到医护工作群,让他们需要时根据音频练习。

开通医护市民热线,彼端温柔回响

迷茫,焦虑,时常热线电话一接通,便是一阵哽咽或者痛哭,顺着电话线一路传到心理咨询师这头。一条电话线,牵出疫情下医护人员和武汉市民埋藏许久的情绪。幸好电话热线的彼端有温柔以待和专业疏导。

“我整天呆在家,不能出门,真的受不了了。”

“我每天从医院回到住处,经常失眠怎么办?”

“我发烧将近一周了,去医院检查显示核酸阴性,但是我还是害怕我自己感染了!”

“此前,我们会在武汉江汉方舱医院进行会诊和查房。方舱医院休舱后,我们的心理辅导工作仍在继续。”

潘婷是上海驰援武汉医疗队的青年队员,也是松江区精神卫生中心精神科的一名主治医师。武汉大学毕业的她,一听到需要心理医疗队,就立即报了名。

她告诉记者,她所在的心理医疗队小组会在武汉协和医院,和医护人员进行面对面的心理疏导或者在驻点接听来自武汉市民、医护人员的心理求助电话。

一天傍晚5点多,潘婷正看着团队小组辅导的资料,突然接到来自同事转来的电话。有位当地的护士心情几近崩溃,因为此前都是由她进行心理援助,对方强烈希望由她来接听电话。于是,潘婷立即与那位护士进行心理疏导。

“我好自责,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我都看着天花板想着是不是我感染给了我的家人?为什么被感染的不是我?”这名护士曾疑似感染新冠肺炎病毒,她的同事被隔离,她的家人已被确诊感染新冠肺炎病毒。

虽然对方泣不成声,潘婷用温柔的声音和沉稳的语调,一边聆听对方的倾诉,一边耐心疏导。

她告诉记者,心理援助热线需要向求助者传达“我在听,放心,你不是一个人,有我们一起支持你”的信号。近乎一个小时的聆听,对方的情绪逐渐冷静。那天晚上,潘婷没来得及吃晚饭,就赶去开展医护人员的小型团队辅导。

有时候,如果遇到电话咨询无法改善的情况,心理医师会约来访者到心理门诊,必要时还会会结合药物治疗。

对于驰援武汉的心理医生而言,回到住处后,他们总想着多整理、多查阅些资料,因而与家人通话也是匆匆数语。潘婷的儿子正在读小学一年级,正是舍不得母亲的年龄。

刚到武汉后,有次通话中,儿子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妈妈,你没有听我的话,还是去了武汉。”听到这句话,潘婷瞬间百感交集,她身为母亲,固然舍不得可爱的儿子,但是她更是名医生,于是她将这份牵挂埋在心底。“这是我的职责,我始终记得我在武汉大学读医时,第一课就是关于医生的担当和职责。”

当记者问及疫情结束后最想做的一件事时,她笑着说,想回家多陪陪儿子。

青年报·青春上海见习记者 陈泳均

编辑:张红叶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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