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陈宏

3月18日，当第一批上海援鄂医疗队平安抵沪时，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抗新冠肺炎青年突击队队员、90后护士汤晶，还留在武汉市第三医院光谷院区上完了最后一个班。“何时回沪，还在等通知，”这位总是被朋友们打趣说“工作起来太鸡血”的姑娘告诉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她以为等到回家的那一天，自己会很期待，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却难舍同在前线的战友，“一起战斗的情谊，非常真。”正是由于这个战斗集体的悉心守护，武汉的新增确诊和疑似病例，双双归0。

▎出征  ▎

  “妈妈接我回家过年，最后只接回了我的猫”  

汤晶是华山医院北院急诊科的护士，在院内就是出了名的“急”，工作起来风风火火，病人开心，朋友揪心。“我一开始干骨科的，后来去的急诊，我是那种一上班就很有精神，跟打了鸡血似的人。”她调侃自己说，也正是因为家人担心自己的这种性格，所以1月23日她报名华山医院第三批援鄂医疗队时，都没敢告诉亲妈。

时间回到1月23日，那天是“小除夕”，也是华山北院最后一个工作日。汤晶的舅舅和母亲当天早早特意开车从老家江苏宜兴赶过来，说好了接宝贝姑娘回家过年。汤晶要5点下班，他俩就在附近的宜家商场逛了一整个下午。“结果快下班时，我们护士长来做动员，问谁愿意报名去武汉支援前线，我二话没说就报名了。”她说。

记者也从华山医院了解到，汤晶平时就是骨干。她一位同事告诉记者，有一次一位80多岁的老人突发脑溢血，到急诊时已经大小便失禁、喷射状呕吐，满身都是污物，脸憋得发紫，眼看就不行了，是汤晶二话不说，冲上去就硬往老人嘴里塞进去两根手指，强行掏出了呕吐物，虽然她自己被吐得满身都是，虽然还有病人嫌味儿大抱怨，但老人就这样被抢救了回来，“她手指上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还在往外渗血，最后现场所有的病人家属，都被她感动得不行了。”

骨干是骨干，但却是家中的心肝宝贝。“我不敢把报名的事告诉我妈，只说还要工作，不能回去过年了，让他们自己回去。”被追问，汤晶只能先告诉舅舅，“还好我舅非常理解我，他再帮我跟我爸妈解释，所以最后我爸妈也没怪我。”

汤晶养了只布偶猫，叫“三月”，“感觉我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让他们把猫给我带回宜兴老家了，否则真不放心。现在我妈老是吃醋，说要跟我视频聊天，还得先拿猫咪来引诱我。”她养这只猫是在三月，又一个三月来到，疫情迎来了阶段性的胜利，冥冥之中，似有缘分。

▎战斗 ▎

  选择了ICU最艰苦的抢救室  

华山支援的，是武汉市第三医院。而汤晶工作的，是华山支援的ICU危重病房，这一次，她又冲在了最前面，选择了最辛苦的抢救室。“我出发前，亲友们就反复叮嘱我不要凡事都往前冲，”但一到工作地，她就忘了亲友们的爱护，又变成了那个熟悉的拼命三郎。

ICU抢救室不同于普通病房，病人都是危重病人，几乎没有能跟汤晶交流的。她的工作辛苦又乏味，比如看似简单的吃饭问题，“我这里的病人没有能自己吃饭的，都有胃管，如果有进食需求，我就用鼻饲给他们喂营养液。”

上海支援武汉三院的重症组，分了6个组，每组8人，24小时轮流上阵。汤晶是第三组的小组长角色，除了护理病人，她还要做一些后勤保障、统计物资、安排轮休等工作。“每天挺累的，但我还好，在上海一直坚持锻炼，身体上吃得消。”她和很多直爽的90后一样，丝毫不想矫情喊累，“要说比较辛苦的，就是全身防护服的那几个小时，又闷又热，非常难受。”但聊到后来，这位直爽的90后还是忍不住夸奖了一下自己，“我竟然坚持了下来，现在感觉自己真的好了不起！”夸完，她自己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相比于工作的辛苦，更令汤晶触动的是，是病人的安危。“一位老先生，已经不能说话了，但他还能写字，他求生欲很强，我们尽力抢救却没能挽留，这种时候，我们就有深深的无力感，”她说，但情绪的低落只能自己尽快调整，因为又有新的病人在等着她，“我护理了一位老太太，当时在ICU还用着无创呼吸机，病情很重，但后来我看着她一点一点好起来，过了没几天就转到轻一点的病房了。我曾下班后特意再去病房探望她，发现她已经不用呼吸机了，情况好转太多了。我觉得她是可以好转、出院的，这样的时候，我总是特别欣慰。”

和人世间的这些情感同频共振，是这位90后的医者仁心。

▎告别 ▎

  不忍离别一起战斗的战友们  

同是华山医院的大专家张文宏，关于“党员上一线，没有讨价还价”的言论，被汤晶在去武汉的第二天就转发到了朋友圈，并点赞说“很带劲”。此后，张文宏“要感谢护理人员”也让她感动，这些鼓劲和认可，都深深影响了她——从1月28日作为第二批医疗队成员出发，到如今汤晶已在武汉战斗了五十多天，疫情被控制住、ICU在3月中旬清空后，她又转战普通病房。尽管各地援鄂医疗队已在分批撤离，她却丝毫不受影响，努力站好最后一班岗，“党员就该如此嘛。”

入党积极分子汤晶是2月8日在“战场”庄严宣誓入党的。从那一刻开始，这位90后有了不同的感悟，也感受到了浓浓的“战友情”。“刚冲进来的时候特别苦，因为人力资源特别紧张，后来情况稍微好转了之后，可以安排轮休了，我们和武汉的同事，都互相谦让，都想让对方多休息休息，自己苦点儿不要紧。”

在ICU清空后，武汉当地护理组的组长，深情地发了一条朋友圈，回忆过去近50天的点点滴滴，汤晶和上海同事们全部看哭了。“她记得我们很多的小细节，可能别人看来没什么，但因为一起经历过，我们就特别感动。”

记者看到了那个朋友圈截图，那位组长写的是，“小汤汤，有困难第一个往前冲的是你，每次在7楼换装之后大声高喊‘护理3组人齐了没有’的也是你，ICU重组之后一直霸占着抢救室主力位置的还是你，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带队组长的温柔和细心。然而当我每次询问你是否需要帮助时，你总说不需要，有你在的每一个班，我都上得特别安心。”

汤晶让同事们安心，同事也让她安心。“我们上海另一家医院的刘老师，是护士长，参加过03年非典，非常有经验和魄力，她也是我的‘定心丸’。我安排她轮休，但等我下班时，她还在门口等着我们下班，帮我们消毒。我自己平时比较马大哈，碰到这么细腻温情的举动，真的感觉好温暖和感动。”

也因为这些人，这些事，在武汉、湖北乃至全国都新增确诊和疑似双双归0、援鄂医疗队开始撤退时，汤晶感受到的，不是归心似箭，而是依依不舍。“我们相约，在武汉聚，在上海聚，一起苦过的人，有太多的共同话题。”

记者看到，汤晶曾在给医院写的《抗疫小记》中说：“我相信只要大家万众一心，团结协作，共抗疫情，我们一定很快就能等来武汉的‘春天’。”

是的，武汉的春天已至，上海的春天也美。玉兰花正在渐渐绽放，和她的“三月”一样，期待汤晶和她的战友们平安归来。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陈宏

编辑:陆天逸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