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村民一场表演梦
村民表演《美哉龙潭》音乐剧。本文受访者供图
青年报记者 蔡娴
一台大型的音乐剧,100多位参演者居然都是毫无表演经验的村民,年纪最小的只有8岁,而年长的甚至有70多岁……这就是曾在福建宁德龙潭村上演的《美哉龙潭》。而这一盛况的幕后功臣就是曾执导过周润发版《上海滩》的导演招振强。去年,他把一个名叫“人人都是电影人”的编、导、演三栖公益培训班带到了龙潭村,也把表演梦带到了村民们的身边。
招振强和他在龙潭村的朋友们。
让每个人都会演戏
因为一次剧本创作的契机,招振强从一线城市来到龙潭村采风。没想到,这次邂逅让他和这个小村庄结下了不解之缘。
招振强说,他曾经一直想在退休之后在海边建个小屋,临海凭风。然而,龙潭村却改变了他的想法:“当我看到广阔的蓝天、翠绿的田野、清澈的溪流,那种愉悦完全不亚于看到碧海苍穹,和新老村民接触后,我完全改变了对农村的既定想象。”不仅如此,此行还触发了招振强埋藏在心里10多年的一个夙愿:不设门槛,只为热爱的人,把他们培养成编、导、演三栖影视人才。于是,认领了房子,成立了招振强工作室,招募条件只有一个:不论年龄、性别、资历,只要热爱,先到先得。
“每个人都会演戏!”这是招振强根据自己的经验得出的结论。在上课之前,大部分村民并不懂得什么是表演,但跟随着招振强耐心的指导、细心的指引,他们慢慢学会在这个角色里寻找灵魂,找到了自己独特的表演方式。
招振强的授课内容不光是表演,还包含了导演和编剧的部分。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他认为,如果一个演员不了解剧本,也不了解导演,对角色的塑造是有影响的。或者说,无法在表演中与导演形成最佳的默契。
招振强在给村民们上表演课。
让文创激活乡村
招振强从未觉得自己和这座村庄有隔阂,他和村民们的交流也毫无障碍。这也是招振强觉得龙潭村格外宝贵的一点:这里的村民,思想并不保守陈旧。村民们希望把村里的传统文化保留下来,并不是守旧,而是希望这里的特色文化能延续下去,不要凋零。
“这里和我过去看到的村庄很不一样,不会因为你是外来人不愿意跟你接触,相反他们非常热情,不会让你产生陌生感。”招振强看到,文创、乡创在这里发展得很好,他认为,或许正是受此影响,龙潭村村民们的思维模式被打开了,他们的思想变得更加开放。
因此,除了注重对演员的培养之外,招振强在创作戏剧的时候,也非常重视展现当地的特色。比如,他在和学员共创的剧本《假面》中结合了当地传统的四平戏,凸显了当地的风土人情和文化特色。
“我觉得,文创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元素,可以帮助村民接触一些新的东西,进而能启发他们的思维,让他们独立思考。而戏剧本身也是一种文创内容。”招振强在教村民们表演的时候,会引导他们深入到人物角色里面,“等于说,他在演别人的时候,通过对角色的感悟,也会让他对生活产生一些新的想法。”
招振强也希望这些村民学员,不要止步于培训班,或者是一部舞台剧。他更希望看到他们能走出去,走出村庄到外面的广阔天地展现他们的才华。“有机会的话,我希望看到他们能加入到影视行业,有进一步的发展。我可能相当于一个铺路人,有机会也想把他们推荐出去,或者把资金引到村里来,在这里打造一个影视基地,这是我未来想要做的事情。”
■新时代归田园居系列策划后记
张啊啦
艺术家、策展人
从自然汲取能量
让我们有机而野蛮地成长
2016年4月19日,我从上海第一次到福建省宁德市屏南县。目的地双溪镇很小,绕着外围慢慢走一圈,大概也就半个小时的光景。八点不到,都市里不过华灯初上,而小镇已沉入夜的海洋——店家纷纷装上了木板排门,唯一一个与城市夜生活休闲嫁接联想的名词只是一张“迪斯科”牌复合化肥的广告海报。
我一个人留了下来,希望一方面拥有更多的独处,钻研提升绘画技能;另一方面,以自我为实验对象,尝试摆脱家政、外卖等城市服务体系,改变城市的交际模式, 把生活尽量过回“自然人”的状态。四年荏苒间,我举办了个展,作品参加了隶属国家艺术基金项目的全国巡展,联合创立了贪生艺术工作室,转入策展领域,并成为致力于链接当代艺术与乡村地区的贪生艺术季的策划......
于我而言,这片乡村的热土许我以奇遇,许我以机遇,许我以耕耘后丰硕的回馈。身边也越来越集结起一些从城市而来,扎根乡村的人,虽然各有各的缘起,但他们都把自己当一棵植物一样对待,“不耕作、不打药、不施肥、不除草”,从自然中汲取能量,有机而野蛮地生长。我想,其实每个人都需要一片这样的土壤,某种程度上,“李子柒现象”就是一个明证,她成为了承载都市人田园梦的一个符号,对回归田园的渴望,归根结底是对回归自我的渴望,是对回归根本的渴望,是对回归本质的渴望。
在这个意义上,乡建者是“先觉者”,也是“先行者”,他们有的把自己个体的资源、才华、技能安放在一个完全个人趣味的民宿、咖啡馆、书店、工作坊里,有的则在下一盘“更大的棋”——遵从商业逻辑或与政府携手,或依托公益组织、高校机构的支持,抑或坚持独立发展——尽管保护、传承、提升乡村价值的途径与方法各不相同,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多多少少都是理想主义者。
理想是乡建者可被赋能的唯一动力。当诗和远方沦为日常,对应城乡在思维模式、工作方法、人际处理等方面上的差异乃至冲突便是乡建的一部分。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早明白,并没有什么桃花源,也没有什么乌托邦,每天他们必须用行动印证罗曼·罗兰的那句话“世上只有一种理想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乡村)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乡村)”。
中国农大教授朱启臻曾在一篇文章中阐述了乡村不可替代的价值,“乡村是介于城市与荒野自然之间的环境,换言之,乡村是处于文化与自然的极端之间的缓冲地带,没有一个城市能够缺乏乡村的支持而持续”。冥冥中,对前来乡村的我们来说,微观个体也被赋予了某种宏大的使命,我们在乡建中更贴近也更深入地去体验、去思考并时刻调整对人与自然、人与土地、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认知,而我们的介入无可厚非对当下的乡村面貌和未来正在形成深刻的影响,我们和乡村之间缔结着一种互为因果、彼此重塑的关系和誓约。
青年报记者 蔡娴
来源: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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