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为“天问一号”成功发射两眼发光的航天男孩,如今被病魔拖入人生至暗时刻
2020-08-10 青年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范彦萍 实习生 吴佳潞

“昨日也许我们曾擦肩而过,明天或许我们会比肩同行!人生无常,23岁刚毕业的儿子,人生刚刚起航,就被晴天霹雳的白血病拖入人生至暗时刻,这个噩耗也巨大地冲击了我的家庭。”这段话是王昆东的家人在轻松筹上写下的。

王昆东是研究所去年7月刚刚入职的一名航天新兵。今年4月8日,他被确诊患有急性髓系白血病加髓系肉瘤——一个直接面临生死的疾病。 

即便患病,他也心心念念未完待续的工作,以致心疼他的同事悄悄将他退出了工作群。患病以来,巨大的痛苦让这位阳光男孩拧紧了双眉,鲜有的一次笑容是刷到“天问一号”成功发射的消息。

  化疗后最兴奋的事是“天问一号”发射成功  

2020年2月中旬,突如其来的鼻塞和淋巴肿大,让王昆东连句话都说不完整。每说两个字,就要喘口气。姐姐视频镜头里的他脸肿到看不出来本人,皮肤僵硬如纸壳一般。此时的王昆东已连续一周发了39℃左右的高烧,经过辗转就医,最终于4月8日在瑞金医院被确诊为急性髓系白血病M5a。

4月8日的清晨,他坐在瑞金医院的花坛边,哭得特别绝望。爸爸抱着儿子的头,两人聊了很多,在反复的纠结和痛苦中,一家人决定要一起对抗病魔。

王昆东心里一直有一个军人梦。对于因视力原因没能入伍的他来说,研究所是一个他能够实现为祖国建设做出贡献的地方。研究所部门工会主席黄立钠回忆说,去年招聘时,王昆东因为打球受伤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就来了。这一幕让所里的同事们迄今记忆犹新。

去年11月份,王昆东病情还不明朗的时候,同事们觉得他有点发肿。

3月4日晚上,黄立钠在下班路上接到了王昆东的来电。王昆东说自己特别难受,鼻塞,呼吸都很困难,黄立钠与部门副部长庞海红、前工会主席冯雪等沟通了这个情况,由冯雪建立了一个“王昆东互助群”,将部门内几位同事连同王昆东姐姐拉在内,一起讨论王昆东目前的状况和给予王昆东后续建议,该群后来也成为和王昆东联系的主要途径。

5月7日左右,第一期化疗结束,黄立钠去接他,发现这个原本160多斤的壮实小伙子瘦了一圈。

医院里其他病人都穿着病号服,唯独王昆东穿着日常衣服。就诊之初,王昆东经常说,“钠姐,误诊了”“钠姐,没这个事儿”。那时,黄立钠就宽慰说:“好呀,可能真的是误诊了。咱们听医生的话治疗就行。”

确诊过后,王昆东也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屡次提到康复后回归工作岗位的事。大家也一直笑着跟他说:“所里还有一堆活等你回来呢。赶紧回来!”

乔琳是王昆东所在小组的组长,“工作之余,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打篮球。是一个很阳光、很壮实的小伙子。”

乔琳对王昆东的评价很高:他的工作表现很好。从去年毕业后来我们这里,到去年年底的时候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因为工作岗位很重要,工作具有延续性,在没有确诊前,他有时还是会通过电话、微信参与工作讨论。“后面随着病情急转直下,我们强制让他退出工作群,生怕他过度劳累。其实那段时间,他的眼部会出血,连看手机都很累。但他还是说,‘你们等我回来。很快就好了’。”

因为怕太多人的问候形成“甜蜜的负担”,所里决定由黄立钠与王昆东单线联系。8月7日,黄立钠再次见到了躺在床上的王昆东,发现他身上的疙瘩消退了。虽然瘦得皮包骨头,但相较前几次精神了一些。

在治疗期间,王昆东依旧时时关注着所里的消息。7月23日,“天问一号”发射成功。当刷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兴奋不已。“为这事大家注入太多心血了!”黄立钠也表示,昆东每次听到工作上面的事,两眼都会发光。

“弟弟特别喜欢这份工作。每次我和他交流,都觉得他蛮有抱负的。他一直都想着要回所继续工作。”姐姐说。

  逼着自己每天必须要吃五口饭、五口菜  

“到目前为止已经接受了五次化疗。从6月1日开始到现在,我接连进行了三次大化疗,真的挺不住了,每天都在呕吐,什么都吃不下去,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这2个月真的遭了太多罪,太痛苦了……肿瘤细胞浸润到神经里实在太疼了,神经疼痛真的是常人想不到的疼痛。这种疼痛在我身体里停留了3天2夜。我清楚地记得那两夜我对爸爸妈妈说的两句话,‘爸妈,我想回家了,不想在上海呆了’‘爸爸妈妈,真的太疼了,送我回家吧,我不想治了,我不怪你们,求求你们了,让我回家吧’。”打开王昆东的朋友圈,剧烈的疼痛似乎能从手机屏幕中刺痛人的心。

姐姐王冬栋和弟弟感情很好,也特别心疼弟弟的懂事明理。“在确诊前,他为了不让我们担心,宁愿一个人扛,直到脸肿得不行了,说话都要不停喘气。”“生病后他很痛苦,父母成宿陪着,为他按摩。医生告诉我们疼痛等级最高的是10级,他现在大概就是10级。”

化疗期间,王昆东一直呕吐。他便逼着自己,每天必须要吃五口饭、五口菜。

4月8日刚入院的时候,邻床的病友是一个小女孩。王昆东热情地和对方打招呼。女孩有所动容,还将她与阳光大哥哥的邂逅写在了她的一篇知乎上。

生怕儿子被外界打扰的父母将王昆东的手机关机了。开机后,接到记者电话时,王昆东还发着高烧。当被问及是什么让他在重压之下,依旧艰难扛着。电话那头的他顿了顿,“可能是父母吧。”“爸妈都还太年轻,还等着我为他们养老。我不想让他们太伤心。”

“刚生病时,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两个愿望了。一是能继续活下去,给我的父母尽尽孝心,毕竟我才刚有赚钱的能力,更不想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二是能娶个媳妇生个娃。现在,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第一个愿望了。”王昆东在朋友圈里写下这样一句话,字字戳心。

王昆东出生在内蒙古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高昂的医疗费对于一个刚迈出大学的小伙子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即便如此,最早得知病情时,他也谢绝了筹款。当时辅导员劝他说,“现在筹款等你好了以后再回报社会不也一样吗?”但王昆东说:“身为共产党员不是本来就应该服务社会大众吗?”家里人为了他不生气,也都一直闭口不提这件事。直到后来迫不得已,他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如今,四处筹来的40多万医疗费也所剩无多,病魔不仅掏空了他的身体,更使得这个贫苦的农民家庭濒临崩溃。目前,高昂的医疗费已透支了这个家庭未来十几年的生活保障,王昆东工作半年攒下来的钱也用于还他大学求学期间的助学贷款。面对接下来的治疗,医生说至少还需要准备100万,更不要提未来进行骨髓移植的费用。

  “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  

研究所的同事都是从五湖四海来的。相似的经历,共同的工作目标,让大家的感情出奇地好。王昆东说,在所里他感到的是满满的温暖。

今年年初,王昆东发烧了。因为恰逢疫情期间,同事们虽然无法陪同王昆东去医院,但对他的检查情况都异常关心。王昆东确诊后把检查报告发到群里面,大家都会上网搜相关病例。几个科技人员绞尽脑汁查找自己并不熟悉的医疗领域的资料,一找到治愈的案例就分享给王昆东,不断鼓励他“这个病有治好的”。

在王昆东生病期间,所里给予了他很多帮助与鼓励。王昆东在自述中写道:大到选医院、选医生,小到送饭送书。这些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怀,让我感受到了家一般的温暖。

一直关注此事的研究所党委工作处处长兼工会办主任、所工会副主席徐繁荣介绍说,同事们都希望小王能够全身心进行康复治疗。为了让小王没有后顾之忧,所里给其从内蒙古赶来的父母腾出了一套两室一厅的人才公寓。王昆东开始并不接受筹款。但所里一直默默为他内部筹款,并将筹到的款项直接给到了他的姐姐。“现在轻松筹上筹到36万元。上周发动全所募捐,同事通过工会组织的爱心捐款,已经有15万元,这不含他们部门职工首批7万多元,也不含许多职工朋友直接打到王昆东支付宝的金额。大家为小王四处奔走的事让我也很感动。有为之怜惜、为之解囊、为之求医问药、为之热心呼救的热心前辈、同事、朋友;有驱车赶来只为更详细了解病情并献爱心,之后再冒着台风赶回去的外单位兄弟;还有社会组织‘书声’所发起的定向募捐读书会,要把专场的门票全数捐给昆东治病等,不胜枚举。”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范彦萍 实习生 吴佳潞

编辑:张红叶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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