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人之舞,不完美,却足够赤诚
2021-02-02 文体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冷梅

有暴食症患者、在读女博士、8岁孩子、年轻的商业分析师,也有66岁的女画家……历经四个多月的排练,一部由上海国际舞蹈中心剧场出品制作的素人舞蹈剧场作品《悠悠视界》日前开放了首次探班。这次探班中,有媒体也有普通观众,她们“涌”上舞台,坐在与素人演员近在咫尺的位置上,参与了这场灵魂对话。12位来自各行各样的非职业舞者,以她们未经规训、天然的肢体语言诉说了一段段真实的生命体验,观众席里是止不住的“泪流满面”。虽然戳人泪点不是创作的最初目的,但因为这些普通人的生命体验太过真实,让很多人仿佛看到了自己。

  真实共情    疫情下的生命反思  

《悠悠视界》缘起于一个叫悠悠的武汉孩子,疫情期间他参与了国舞剧场的线上舞蹈课后,发来了一段自己的舞蹈视频。因为妈妈是医务工作者,因此那段“非常时期”悠悠独自在家“与舞为伴”,年幼的孩子用动情的舞蹈,演绎了蓬勃的生命力,也打动了无数人。正是这段故事让国舞剧场萌生了做素人舞剧的念头。

这个作品自去年7月起经过招募、多轮海选,于去年10月开始了每个周末的集训,成员从百余个招募视频中挑选成团,她们每个人有着不同的职业、阅历、成长背景,以及属于每个人的故事。同样,因为“不成形”的舞蹈梦从大江南北飞往上海,参与周末集训。这部作品将在2021年5月21-23日正式与公众见面。

目前,初步成型的作品没有炫技,有的都是真情实感。它以疫情为底色,从悠悠的视角来审视平凡人身上不平凡的闪光点。舞蹈中,38岁的杜鹃瘦到“脱相”的脸庞,让人分明看到了不同寻常的故事轨迹。她曾是一名幼儿教师,自小就是孤儿,被好心人收养。去年5月,她因为暴食症进了ICU,一度生命垂危。“那段日子,我不能动,不能翻身,甚至不能抬头,好多次想过轻生……”演后谈中,杜鹃分享道,最终是舞蹈帮助她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这样说或许有点做作和矫情,但于我而言,舞蹈真的意味着新生,它切切实实地疗愈了我的灵魂。是舞蹈,让我想要寻找生命中的火花,点燃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同样从舞蹈中获得勇气的,还有蒋梦莹和吴佳婧。26岁的蒋梦莹,是神经生物学在读博士,她将这次舞蹈视作一次难得的人生旅程,“我们的舞蹈或许不够完美,但却足够赤诚。”吴佳婧是一名商业分析师,自小按照父母要求遵循着常规的成长道路——读好书、考名校、进名企,“我们原本以为这样就能获得幸福,直到踏进社会发现并非如此。是舞蹈,让我找到自我,它是一个新支点,让我重新认识世界,认识自己。”

在创排过程中,该剧导演宋欣欣不断被这种平凡的力量所打动。“他们的身体未经规训,从而具有天然、纯粹而未经修饰的特质。看他们跳舞,看的不是标准化、程式化的动作美感,而是这些具有真实生命经验的身体所拥有的不可替代的特殊质感和力量。”

《悠悠视界》导演宋欣欣。

  戏剧疗愈    艺术离普通人更近  

其实国内外一直不断有艺术家在实践素人剧场的创作,比如舞蹈家皮娜·鲍什,Jerome bel,她们具体的形式和对象有所不同,但共同的理念基本有两个:一是传达一个信息——舞蹈不再专属于职业的舞蹈精英,它属于每一个人,只要你愿意,舞蹈就是平等的,人人都可以用自己能够完成的动作,享受舞蹈的愉悦,或完成个人表达;二是对世俗定义中的“舞蹈”和“美”提出质疑。

宋欣欣导演认为,欣赏这一类作品,需要大家暂时放下对美以及舞蹈的惯常标准,那些并不“完美”的身体内部也许自有大好河山。说到底,舞蹈本身是一件小事,重要的是舞蹈的人。

除了实现表演之外,通过剧场,不论是舞蹈还是语言方式,素人剧场更大的意义也来自于戏剧的疗愈功能。诚然如《悠悠视界》带给杜鹃的生命新体验。近日,也有一项戏剧实验项目开进了监狱。这是由华东政法大学刑事法学院讲师、犯罪学学者张筱叶和话剧演员闻小炜发起的应用戏剧项目。概念源于英国,英国的大雁剧场公司自1987年就开始在缓刑中心、监狱和青少年收容机构内推广戏剧项目,在其编写的指导手册里提及了监狱戏剧项目的理论基础——角色理论。在英文中,“改造(Rehabilitate)”一词也有康复的意思,这意味着参与剧场的人并非犯人,他们要做的并非接受惩罚,而是治疗与学习。

往更早前追溯,戏剧的疗愈功能甚至可以追溯到欧洲戏剧的发端古希腊时期。如今,在上海有越来越多针对普通人的戏剧工作坊,让儿童、成人以素人方式参与剧场创作,获得心灵疗愈和创意的来源。

华人戏剧导演赖声川开出了上剧堂便是其中之一,在这个戏剧创意学堂中,普通白领、文艺青年甚至儿童,都将通过一定的肢体、形体以及语言训练获得戏剧教育,有机会成为素人剧场的主角。上剧堂的青年老师杨知君参与了整个儿童戏剧教材的设计。她认为,通过戏剧开发儿童的创意能力,重要的是保护孩子的天性,美学、智慧、共鸣是在潜移默化中形成的,而不是违反天性成长去压制孩子的活泼好动。她说:“培养孩子的专注、感受、控制、信念感等等不同的能力,同时给孩子们最大的自由度,最后呈现的作品则是在框架下集体创作而成的,老师并不是一个纯粹输出的人,而是在平等的状态下给出刺激的人。”

回到素人剧场本身,这些或大或小的素人们,也在给艺术圈带来新的反思。宋欣欣导演说,在创作《悠悠视界》时她一直在反思两个问题:演员跳舞跳的究竟是什么?编剧编舞编的究竟是什么?她说,自己没有完全找到答案,但是看到了一丝头绪。“艺术创作变得实在了,让人和生活真正有了共鸣,有了真情实感。”而从某种意义上,素人剧场不但扩大了艺术人群的基数,也让艺术更接地气,走入寻常百姓家。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冷梅

编辑:张红叶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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