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桃花妆。本文受访者供图

青年报记者 杨力佳

对镜理鬓贴花黄，人面桃花粉黛妆。在古籍里，有许多描写古人化妆场景与技巧的文字，但是，真正留存下来的画像资料并不多。从小热爱传统文化艺术的李芽想通过自己的专业知识、学术论证，不仅要用图像还原出古籍中所描述的各种妆容，还要通过实践，将这些经典的妆容画在现代人的脸上，让古妆真的“活”起来。

唐代花钿妆（左）/宋代鱼媚子妆

复原古代妆容

  让美的创造有理有据  

最近，李芽有点忙——出第六本书、筹划短视频、做课题研究、开专题讲座……作为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教授，她从2002年就开始钻研古代化妆史，并且将文史中的记载复原成具有实操性的妆容。这个原本非常冷门的内容，在李芽多年的坚持与积淀下，如今，已经焕发出了让更多普通人都心驰神往的光彩。这项学院派的学术研究不仅在校园内为一届又一届的学子带去了审美的提升、文化的传承以及心灵的滋养，同时，也延展到校外，变身为看得见，摸得到，用得着的美妆产品，真正走入现代大众生活。

由于古代妆容真正留存下来的画像资料并不多，造成了人们对于这些妆容的具体样式只存在于想象之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有100个读者就有100个哈姆雷特”的局面。李芽通过实践，将这些经典的妆容画在现代人的脸上，让古妆真的“活”起来。

“这些模特都是上海戏剧学院的学生，各个系的都有，我会根据每次不同的妆容特点去选择一些气质比较相符的。这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也是人生中难得的一次体验。”李芽边说，边翻开了一本《中华遗产》，上面有多幅古妆复原的大片，各个朝代都有，让人叹为观止。“复原古妆肯定会有一些我的主观成分在里面，不可能做到百分百客观，从本质上说，其实就是一个审美创造的过程。当然，这种创作是有学术依据、科学依据的。比如，通过分析同时代人物的审美特征加以美学定调，通过复原同时代的妆品进行妆容制作，通过细致的文字推敲并结合同时代的出土人物造像推测妆容造型，尽可能找到创作的复原造型与同时代的文物妆容造型之间的内在联系等。”

李芽老师在讲解古代妆容的特点。

探索中式现代妆

  由古及今分享美  

《脂粉春秋：中国历代妆饰》《漫话中华妆容》《中国古代妆容配方》……至今，李芽已经出版过多本著作，其中，《脂粉春秋：中国历代妆饰》是舞美系服化专业本科生的教材。与此同时，她还和自己的研究生一起做了一个名字叫“东方妆道”的公众号，将更多的相关信息与大家分享。“其实，古妆是很时尚的，古人可会打扮自己了，‘花样经’比现代人多多了。光是眉形就几十种，唇形也是五花八门，还有各种面花、彩绘……”李芽介绍道，“当你真正走进去的时候，就会有一个新的认知，惊叹于古人的才华。”在她看来，通过具象化的方式，可以更加具有感染力，当学生们看着这些精美绝伦的古妆案例，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喜悦，从视觉出发最终抵达的是艺术内涵。这种审美认同、文化认同，不仅是美育，同时也是德育。

新中式，已经成为了很多领域设计师们、艺术家们关心的话题，李芽也想在妆容方面有所体现。“现在许多女生都会对日式妆、韩式妆如数家珍，津津乐道，它们都有着自己颇具标识性的特点。但是，当你问她们中式妆，恐怕就无法一下子找到比较确切的look了，这也正是我想要努力的方向。我虽然之前研究的都是古妆，但是，我也希望，既有复原也有传承，可以设计出一些当下的妆容来。”李芽说道，“化妆，体现着人们的精神思想和审美取向。我们国家那么大，每个地区各有各的特色，所以，这个妆，不会是单一的一个，而是一组。虽然我知道这很难，但是我愿意往这个方向探索。”

李芽 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教授

复刻古代妆品

  让民族自信渗透到生活点滴  

在对古代化妆历史研究的同时，复原中国古代化妆品，也是李芽的重要工作之一。在她的古代妆容学科研究室里，就有一个90后的女生，不是科班出身的她，因为看见李芽撰写的《中国古代妆容配方》，从辽宁来到上海，向她拜师学艺。目前，已经成功复原出了32种古代妆品，时间跨度从先秦一直到清代。

“中国古方妆品中的彩妆品和护肤品是彼此圆融的，化妆同时兼顾养颜，这和当今一些化妆品将二者彼此对立的概念截然相反，这也对现代化妆品的研发有很强的借鉴意义。”李芽说道，“在妆品制作领域，现代新工艺与新材料也必然会对古代妆品中存在的不足与糟粕进行扬弃和改良，最终创造出更优秀的新国妆。”

然而，要将根据中国古代妆容配方复原出的古代妆品投入到真正的市场化运作中去，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说产品质量会有问题，而是古法复原的化妆品在性状上与质检流程不匹配，比如用来做清洁的澡豆，它是不会产生泡沫的，但是在清洁用品的质量检测中，泡沫的丰富程度确实其中一项指标。”李芽解释道。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继续在新国妆上的探索，目前，她担任了一家致力于打造唐风彩妆品牌的艺术顾问。与之前的“成分党”不同的是，这家主要是运用文化符号、仿古包材等来实现对古代妆品的致敬。在最新的一篇“科普”推文中，李芽选择了三个唐妆中的代表：泪妆、三白妆和血晕妆，做了一个古今中外大对比，不仅浅显易懂，而且趣意盎然。接下来，李芽希望可以拍摄系列短视频，将古妆的科普工作做得更扎实，更生动，然后像串珍珠项链那样，再把它们集结成一部纪录片，让古妆之美让更多年轻人欣赏到，了解到。

青年报记者 杨力佳

来源: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