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梧桐树下，这两大音乐机构携手探索中国交响乐人才培养标准

2021-12-30 文体 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陈宏

这些天，因为电影《爱情神话》的热映，“巨富长”“衡复”一带街区所展示的海派文化横截面，引起了多方的兴趣。

来复兴中路上的上海乐队学院交流的天津茱莉亚学院韩籍学生李现宁，虽然没看过这部电影，但这两天“人生首次来上海”，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里的城市文化软实力，“我的小提琴开裂了，在上海交响乐团隔壁就找到了修琴的师傅，非常方便；晚上抬头看看上海音乐学院的教学楼，很晚了，顶楼的琴房还是灯火通明。从那里俯视，正好能看到乐团，似乎为练琴的人指明了奋斗的目标和方向。我希望毕业后能留在中国发展，梦想成为上海交响乐团的一员”。

和李现宁一起来上海的，是近30位天津茱莉亚学院的学生，其中包括了来自美国、韩国、泰国、新加坡、智利等国的外籍学生。继今年3月上海乐队学院与该校缔结合作伙伴关系以来，已多次互派师生交流，加深着“双城”音乐友谊。

合作成果之一、双方的首场学生联合音乐会《从巴赫到斯特拉文斯基》，今晚在捷豹上海交响音乐厅奏响，进一步推动了中国交响乐人才培养模式的探索走向深化。

在上海，感受“古典乐摇篮”城市的韵味

凭借毕业学生在各大职业乐团的受欢迎程度，上海乐队学院近年来在国内外声名鹊起，而它的人才培养模式，更成为各地想借鉴的范本。不过，乐队学院一直都强调“共同探索”的概念，因为院长余隆曾表示，在中国，交响乐事业的职业化、标准化的建立，需要所有从业者的参与，增强交流才有利于中国交响乐行业的整体提升。

交流，从感受上海的城市文脉开始。此次天津茱莉亚学院派出优秀学生团队来沪交流，乐队学院的接待“菜单”极为丰富——既有共同学习、排练，也有实地的感受。

除了环球金融中心100层观光厅和上海博物馆这样的都市风情，天津茱莉亚学院的学生们更是在上海乐队学院所在的复兴中路汾阳路街区，感受到了上海之所以被誉为“中国古典乐摇篮”的真正理由。

“2018年，上海四重奏曾在韩国有一场演出，让我非常震撼，我开始从各种渠道了解这个世界级的室内乐组合。”李现宁告诉记者，自己去年得知上海四重奏去了天津茱莉亚学院任教，自己便下决心辞去了中学音乐老师的工作，考入天津茱莉亚学院，跟随上海四重奏第一小提琴手李伟纲学习小提琴。在天津，李伟纲告诉她，有机会一定要去上海看看。

如今终于圆梦后，她也终于知道了李伟纲这个建议背后的原因——在老师长大的这个街区，有亚洲最古老的交响乐团上海交响乐团，有中国近代史上第一所独立建制的高等专业音乐学府上海音乐学院，有上海乐队学院、上海交响博物馆等知名音乐机构，还有新兴“网红”黑石M+音乐园区，“浓厚的音乐氛围，让我感触极深”。

这个区域，有傲人的硬件，更有让她惊喜的修琴师这种“软件”。介绍师傅给她的，是她的同学何沁。何沁附中和本科都在上海音乐学院求学，对这片街区十分熟悉。“我十几年前就开始在这位修琴师那里修琴了，已经培养出一种默契，他知道怎样让乐器达到我们内心的理想状态。这次带着天津茱莉亚学院的新朋友‘回家’，有一种东道主的心情。看到他们都很喜欢上海，我内心挺骄傲的。”何沁说。

韩国并无上海乐队学院这样专门为交响乐团输送职业乐手的机构，这也是李现宁决心来中国留学的原因之一。“此外，在韩国进入职业交响乐团也很难，很多乐团5到10年才开放演奏员名额，而中国拥有数量众多的交响乐团和定期进剧场听音乐会的年轻乐迷，这令我十分惊喜，也十分向往。”

事实上，上海乐队学院成立以来，已经吸引了大量的国际学生，他们如李现宁的感受一样：在上海，似乎看到了中国交响乐的未来。

建标准，新时代职业乐手培养的探索不停

海派文化的精髓是海纳百川，是交流。在探索未来的路上，上海乐队学院和天津茱莉亚学院有着广阔的合作空间和探索基础。

两个学院都十分重视乐队实践，但操作模式有所不同。上海乐队学院由上海交响乐团、纽约爱乐乐团和上海音乐学院三方合作创办，汲取了欧洲乐队学院“学徒制”教育传统和美国音乐学院学位教育传统之长。它的实践方式是“走出去”——除了以上海交响乐团作为实践基地外，每学年，学院还把学生派往中国爱乐乐团、广州交响乐团等职业乐团，让学生们与职业乐手肩并肩排练和演出，与职业生涯无缝衔接。

而天津茱莉亚学院的实践方式是“请进来”——学生们组成一支管弦乐团，乐团有完整的音乐季，邀请知名指挥家来指挥。本月初，上海乐队学院院长余隆就曾与天津茱莉亚管弦乐团携手演出马勒《第四交响曲》，上海交响乐团驻团指挥张洁敏也曾指挥天津茱莉亚管弦乐团演出。学生们在实践中适应着不同指挥家的工作方式，提升应变能力。

上海乐队学院小提琴专业学生孙揽月和大提琴专业学郑舒颐都曾赴天津交流。在孙揽月看来，天津茱莉亚学院的校园环境和设施都很好，老师和学生们的相处方式也十分融洽。“能与不同的团队一起排练和演出，对于我的合作意识的培养非常有帮助，同时也累积了我的乐队曲目量。”郑舒颐发现，天津茱莉亚管弦乐团的学生们训练有素，排练时，天津茱莉亚学院的老师们也都在台下把关，及时给学生们提出建议。

上海交响乐团助理指挥张橹认为，上海乐队学院和天津茱莉亚学院在硬件设施、教学模式、师资水平方面都有相似之处，而在具体的个性上又有所不同。“不同的是思维模式、对音乐的处理方式和视角，这样的交流可以让孩子们取长补短、相互借鉴，碰撞出火花。”

模式可以在交流中探索，但来沪的各方，对上海乐队学院和上海交响乐团也有个认知上的共识：这里对于职业化、标准化的追求，是目前国内交响乐界最值得称道的。

今天的这场联合音乐会，演绎了巴赫、德沃夏克、马克·祖克曼、勃拉姆斯和斯特拉文斯基的作品，作为上海交响乐团的助理指挥，张橹需要在每一次排练开始前，检查学生们的准备情况。他为学生们设立了一个严格的“关卡”，达不到他设置的“最低标准”，就上不了台。如果某位学生表现很出彩，他会建议，为其“加戏”，例如在演出中独当一面。“我希望这些孩子们通过在上海乐队学院的学习，能养成一个职业标准，为进入职业乐团做好准备，打好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