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郦亮

作家倪匡昨晚去世，享年87岁。倪匡与金庸、黄霑和蔡澜并称为“香港四大才子”，现在其中三位已先后乘鹤远行，只剩蔡澜一人。9年前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曾在香港书展对倪匡有过一次独家专访。那时老先生身体已大不如前，但依然健谈。当时他颇为自豪地说，全香港很多年前只有他一位全职作家，每天要写2万字，因为写得太多，难免被读者说《卫斯理》的漏洞太多了。

倪匡生于上海长于上海，1957年到香港后开始写作。《六指琴魔》《卫斯理》等是他的代表作。《卫斯理》可谓是倪匡写的“中国风味科幻小说”。科幻小说素有“软科幻”和“硬科幻”之分，倪匡说他的小说中科幻元素并不“硬”，因为他写起来很少去翻阅资料，而完全根据自己的常识来写。也因此，倪匡《原子空间》的故事违反科学常识的设定，以及“出现在南极冰原上的北极熊”等描述，到现在都还很有争议。

2013年7月，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曾有幸在香港与倪匡见面并共进午餐。老先生那时78岁，身体状况欠佳，行动言语之间喘着粗气。尽管如此，老先生操着一口江南方言，还时不时蹦出几句上海话，依然可以让人想见这位才子当年的倜傥风流。

席间，自然要说老先生的代表作。倪匡说，当时其实想写“时装武侠”小说的。因为古装武侠写厌了。写着写着就写到稀奇古怪里去了。“卫斯理”这个名字，来自于他当时经过一个“卫斯理村”，觉得这个名字洋里洋气的就拿过来用。那时卫斯理在报纸上每天连载。“全香港只有我一个人是全职作家，靠稿费生活，在长达20年时间里，我每天都要写2万字。但还吃不饱，饿不死。其实我写得并不是很认真，所以难免被读者说卫斯理的漏洞太多了！”

倪匡的写作是随性的。他向记者直言，他写卫斯理是写到哪是哪，需要一个人物时就让他出来。“最近上海的一个小朋友制作了一份卫斯理人物关系图，我一看自己头都晕了！我写得太多了！”也正是这种随性的态度，让倪匡对文学充满了包容和理解。他当时告诉记者，他也会看内地80后青春写手的作品，虽然有的看不太懂，但依然觉得存在即可合理，必然有其价值存在。当时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不久，倪匡也关注莫言，“我倒是很喜欢莫言的小说。他的那些观点，我很赞同。《丰乳肥臀》的开头，他竟用六十几个字来形容一个女子，他这是在玩文字游戏，但我都能够背得出来。”

谁都知道“四大才子”关系不错，而倪匡与金庸的关系更好，倪匡为金庸代笔写过小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晚年的金庸很少露面，倪匡某种程度上更是扮演了金庸的发言人角色。所以倪匡与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的那次交谈中，当然也会谈到金庸。那时金庸90岁，饱受各种“被去世”传闻之苦。倪匡说，他半个月前还与查先生在外面聚会吃饭，他们半个月、一个月就会见面一次。“不像外界说的那样，查先生健康没有问题，他胃口比我还要好。他就是听力不好，但又不戴助听器。”当时外面谣传金庸去世，倪匡因为与金庸走得近，也受到干扰，经常半夜接到闻讯电话。“来电者知道我和查先生走得近，非要我去问问是怎么回事。这让我很为难。但是查先生对这些传闻根本不会生气，他认为人总是要死的，也就一笑而过。”

四大才子之中，2004年去世的黄霑走得最早，只有65岁。2018年金庸去世，享寿94岁，现在倪匡也走了。世间只有81岁的蔡澜仍游走在美食和写作之间。四大才子的一个共性就是乐观，甚至带一点童心未泯的气质。暮年的倪匡身体衰弱，但他还和大家开玩笑，自己去一趟超市就想去北欧旅行，“大阵仗。一起行完，累得瘫在家里。”甚至坐轮椅出行也让他饶有兴味。“我想坐轮椅，我很想坐轮椅……轮椅在街上滑来滑去很过瘾。路上行人纷纷走避。”

而今，倪匡逝去，人间再无“卫斯理”。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郦亮

编辑:梁文静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