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报·青春上海评论员 陈宏

提起“流量经济”，经常会被社会民众摇头反感。造假挑战公众道德底线的一些网红，倒掉海量牛奶只为打榜的明星粉丝，俨然已和这个词深度绑定，导致人们不理解，它其实本该是个信息时代的专属名词，本身并无褒贬义。

这些天，“文旅局局长”火爆出圈。各地的文旅局局长们，花了大量的心思当“网红”：东北森林雪地上摇曳生姿的白雪精灵，新疆戈壁滩上红衣策马的天山女侠，西南四川仗剑走天涯的江湖大侠，以及他隔壁那位英语流利的藏族百变天王……据不完全统计，全国各地已经不断涌现出上百位“网红”局长。

从湖北随州那位在黄澄澄的银杏叶下翩然骑马的文旅局长开始，到这次局长们的“集体出圈”，当然一开始也引起了很多质疑和嘲讽。长得美的，被质疑是利用公款拍写真；长得普通的，被讽刺“长这么丑还想红”。

但随着数据和成绩的公布，支持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而“路人看客”们也真的发现，原来文旅局长们卖力推荐的旅游美景，不少是真的美，带的当地货，品质也是真不错。近期特别火的黑龙江塔河县文旅局局长都波说，舆论压力后，他们收获了塔河县宣传视频9亿多的播放量，“这是馈赠”；伊犁州文旅局副局长贺娇龙的电商团队，2021年直播带货的销售额突破2.1亿元，带动直接就业人数2300余人，月均带货1200万元。

文旅局局长们能火，在传播学上是利用了“错位感”。在普通人的印象中，文旅局局长是政府官员，平时要么正襟危坐布置工作，要么郑重其事去视察工作，总归是大家印象中那种浓浓“干部风”才对。可如今他们纷纷穿起了偶像片中才有的雪中白裙，或是武侠片中才有的侠客长袍，公众好奇心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其实，这还真不是局长们不务正业。文旅局局长跟一般局长不太一样，他们的KPI其实就是文化市场、旅游市场的GDP数据。如何打响本地的知名度，如何吸引到游客，如何卖出当地的商品，以前是靠在机场、火车站、高速公路投钱打广告，但现在，他们有了更贴近时代的新方式——网络流量。

理性的人都知道，流量并无原罪，你传统地在交通枢纽打硬广也是为了博取流量。这一代基层文旅局局长们，很大比例上都是年轻人，他们是跟随网络发展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天生就自带网络基因，尤其是近些年短视频的发达，更让他们看到了打响家乡知名度的更好方式。为此，他们“卷”了起来：长相欠佳的，不惧可能面临的嘲笑；长相美或者有创意的，也得忍受零下20摄氏度穿薄长裙雪地上拍视频俩小时的痛苦。

他们“卷”得有成效，加上一些短视频平台的有意推动，他们的努力正逐渐换来网友们的“平视”。正如有位局长淡然应对公众嘲讽时所说：“觉得我丑没关系，如果因为我丑让你看到了，并看到了我们家乡的美景，愿意来旅游，那我的工作就有了成果。”

他们“豁出去”换来的“流量”，也反过来促进了当地对文旅事业的重视。那位藏族的“百变天王”降泽多吉所任职的四川甘孜州道孚县，此前从2012到2016年的5年，旅游综合收入累计当时仅13.3亿元。他上任后，2017-2021年的5年这个数据被改写为58.42亿元。2022年尽管有疫情影响，1年的数据仍有20.5亿元，创历史新高。线上流量带来实实在在的收益，同时他们也在线下改善当地的旅游环境——小小的厕所是游客体验最直接的地方，他推动当地花重金建设新型环保厕所，成为当地文旅服务水平提升的一个窗口。

网络有个流行词叫“双向奔赴”。而各地文旅局局长们的“卷”和经商旅游者们的“来访”，以及当地旅游经济的发展与旅游服务水平的提升，就都是典型的、让人忍不住微笑的“双向奔赴”。

当然，“流量经济”用好了是放大器，一旦走岔了也可能造成反噬。同一个招数用多了，也会带来审美疲劳。网友们的提醒，年轻的文旅局局长们也该听进心里去。流量带来的大众注意力，要转化为一方水土吸引八方游客的长期效益，还需要在辖内文旅业态品质和消费体验服务质量上实实在在下功夫，才能把“流量”转化为“留量”，从吸引客人变成留住客人。如此，文旅局长们让大众忍俊不禁的“卷”，才真正“卷”出了意义。

青年报·青春上海评论员 陈宏

编辑:马鈜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