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诗歌应该像生活一样新鲜——《中国当代诗歌年鉴》大家谈
首届中国当代诗歌北京论坛发起者周瑟瑟说:“当代诗歌论坛——在问题中寻找答案,我们走过开裂的河流,我们更是脚踩坚实的大地。谈论当代诗歌的时候,我们要以清醒、冷静的方式来探讨当代诗歌的问题、经验与未来。”
摆脱“小圈子意识”
北京语言大学拉丁美洲研究中心主任、阿根廷国会大学教授孙新堂认为:“中国当代诗歌的成就有目共睹,毋庸置疑。但是跟拉丁美洲诗歌相比较的话,我觉得中国当代诗歌开放性不足,小圈子越来越多,越来越走向封闭,甚至自我迷恋。我们需要接地气,敏锐把握当下,表现现实与内心,不断突破当今汉语语言边界的诗歌。”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臧棣提出,在不同的诗歌观中,当代诗的问题是不同的。我并非无视当代诗的问题,比如,写作的同质化,想象力的缺失,但我倾向于从大的方面看问题。经过四十多年的艰难实践,当代诗人的个性意识已普遍确立起来。最重要的,当代诗歌的“眼界”问题,已在很大程度上得到根本性的解决。
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孙晓娅认为,诗歌的发展是在动态、多语境甚至是跨语际中完成的,逐渐摆脱了“小圈子意识”,侧重独立思考、写作,有建构当代文化诗学和汉语新质的气魄。
中国社科院外国文学研究所副研究员树才认为“问题、经验、未来”这三个词,其实是指向同一个问题,而它们是同一个问题的三个不同侧面。这个问题,就是诗的语言问题,诗的创造力问题。
无限灿烂又近乎粉末
批评家徐江认为与近乎所有的艺术一样,当代诗随着流媒体和自媒体的进一步扩大,它比以往任何时期都更加呈现出碎片化的色彩——无限灿烂,却又近乎粉末。
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曹宇翔谈到好诗肯定不是那些陈词滥调,不是过去的老式假大空,也不是新型假大空。
中国传媒大学教授陆健认为未来的诗也许不像现在这样有太多的同质性。除非天才,出手就独一无二舍我其谁。多数人会逐渐找到自己的面目自己的语言方式。
作家蒋一谈谈到一个写作者的文学鉴赏力大于他的写作能力,或者说,一个人的写作过程,是在努力缩短写作能力和鉴赏能力之间的差距。从这个层面而言,写作进程更像是一个人的自我修行与自我完成,用四个字概括,就是:冷暖自知。
诗人张杰认为写出思想痛痒和语言新鲜度的,不多。可能有一些诗出圈,但是生命力不长。要改变这种状况,新诗写作者应该从两个方面着手,一方面是注入诗人自己的生命体验,第二方面是,刷新自己的语言体系和组织方式。
什么样的诗人是好诗人
诗人张后谈到当代中国诗歌的走向:一、可能今天中国诗歌所要面临的困境和挑战,是前所未有的。二、原本中国诗歌便是小众的,但这十年(2013-2023)“个体的隐私化”写作与诗歌散文化的倾向日益严重。三、绝大多数的写作者都“千人一面”,缺少独具特色、蕴含使命感的诗写。
安徽省当代诗歌研究会副会长王长征认为,自中国新诗出现以来,诗歌的“当代性”一直成为诗学界探索的方向和重要目标。“当代性”诗歌创作与评论一路同行,二者不只是紧扣当代,甚至在审美意识、思想引领、价值导向等都是一脉相承,具备一定的超前性和创新精神。
作家商震谈到什么样的诗人是好诗人,不是见仁见智、公说婆说的事儿,是有确定答案的。且古今中外答案是一致的:挖掘所生活的时代真谛,揭示人性本质,拓展诗歌美学疆域。完成这三项任务或肩负这三项使命的诗人就是好诗人。诗学的核心是交出自己去热爱。
诗歌应该像生活一样新鲜
“90后”诗人李柳杨说“诗歌应该像前所未见的生活一样新鲜”。她认为,每个诗人,首先都是一个人,那么他就会充满人性,像人一样复杂。诗坛也同样是非常复杂的,诗歌就像镜子,照出你内心的想法,你的愚笨、自私、矛盾,在诗歌里也会呈现。
诗人严彬谈到,“00后”的诗人自建诗歌小组、在小红书上诗人们的活动,我看到他们似乎没有诗歌和诗人那些传统的负担,而是以诗的方式在活动,有时将诗歌当作一种游戏和语言技艺。
达斡尔族诗人吴颖丽提出如何处理好古今、中西文化的批判继承问题,仍是当代诗歌写作中的重要课题。如果说批判是方法论,继承则是世界观。继承是本,它使诗人有精神出处,使诗歌写作有根。诗的语言、文字、音律、声韵等形式技巧的淬炼,仍是当代诗歌写作有待深耕的基本功。当代诗歌要想行之久远,甚至为未来的读者留下历久弥新的经典,尚需当代诗人深植哲思,清修文心。
中国作协创研部副主任北乔说:“诗歌需要古老而年轻的气质。”他认为,现代诗的发展以及当下的景观,呈现多向度的行走和纷繁的面貌,承泽多种文化的浸染,并接受了深刻性的自省和改变。
诗的独创性让存在如此美丽
诗人庞琼珍认为诗的独创性让存在如此美丽。诗歌剽窃物不是作品,剽窃不是创作,剽窃者不是作者,剽窃者应承担侵权责任。剽窃者剽窃了他人作品中的独创性表达得以成文,与原创诗歌作品在立足点、体验、细节真实度上有着天壤之别。诗歌剽窃文本是证明剽窃事实的书证。在新近推出的ChatGPT人工智能书写的环境里,将会出现海量的漫浸式复制粘贴。原创写作更加艰难、寂寞、稀缺。
《世界文学》主编高兴强调对源头的郑重确认。在百年新诗中,横向移植影响极大,效果也极明显,在好几个特殊的时间节点,绝对发挥了革命性的启蒙作用。时过四十余年,现在恰恰到了这样的时刻,需要适当的清理,适当的回归,适当的反思。
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东南亚系副教授夏露讲了一个跟诗歌有关的越南故事。1994年美国马萨诸塞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一部英文、越南文对照的诗集《来自战俘文件的诗》,诗歌的作者全部是越南士兵。诗集出版之后美国文学界和普通读者都非常吃惊,因为这些诗歌来源于美国国防部存档的有关在越南战场上缴获的材料。美国翻译整理出版越南诗选也带来了文化交流的丰硕成果,证明文明之间如果真心交流,不会冲突,反而会带来和平与友谊,他们却因为诗歌再度握手。
本文以诗人发言先后为序。
来源: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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