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顾金华/文 常鑫/图、视频 杨羡之 马鈜/策划

每天早上6点半，他们都会准时走进上海市质子重离子医院（暨复旦大学附属肿瘤医院质子重离子中心），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质子重离子治疗室，给四个治疗室的治疗设备逐一进行晨检。质子重离子设备体积庞大，构造极其精密，功能也很复杂，而他们清晨的工作，就是要确保设备的功能正常运行，这样肿瘤患者的精准治疗才能如期进行。     

四年前，一度遥不可及的顶级“治癌利器”——质子重离子放疗技术引入上海。一群中国“本土化”的质子重离子放射物理师们——肿瘤患者看不到的“隐形人”，也随即开始和临床医生、治疗技师一起并肩作战，和肿瘤斗智斗勇。     

“我们更多的是和设备打交道，甚至从未出现在患者眼前，但我们早就把患者体内的肿瘤组织及其周围器官了解得一清二楚。”放射物理师赵静芳说，如果说质子重离子放射治疗肿瘤中，不可或缺的硬件是质子重离子治疗设备，那么放射物理师就是肿瘤放射治疗中必不可缺的核心“软件”，而他们正用世界最顶尖的肿瘤放疗技术，给每一位肿瘤患者带去新的希望。 

 每天到岗后第一件事，给机器逐一“晨检” 

相比和患者接触的时间，这群放射物理师更多时候是在和系统设备打交道。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必须要让质子重离子设备拥有一颗精准的、有生命力的“心”。    

“质子重离子射线的剂量精度、均匀性和治疗设备的机械精度等都必须每天测试。只有测试结果在临床治疗允许的范围内时，才能开展患者治疗。”盛尹祥子是上海市质子重离子医院的一位经验丰富的85后放射物理师，他告诉记者，每天晨检中，他们会通过测试，确保设备的位置精度控制在1毫米之内，这样才能保证质子重离子射线被精准地照射到肿瘤病灶上。    

区别于其他放疗手段，质子重离子治疗设备能将粒子射线携带的巨大能量按照最优路径准确“轰击”到患者的肿瘤位置，极大地减少对正常组织的损伤，能更有效地精准杀死癌细胞。适应证范围广、副作用轻微、肿瘤控制率高，使得质子重离子治疗成为常见实体肿瘤的一种理想、有效的治疗方式。    

“重离子射线还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重离子射线的极高的生物效应。”盛尹祥子说，“一些对光子射线不敏感的肿瘤，如脊索瘤，如果使用重离子射线，利用其三倍于光子和质子的生物效应，就可以对这些肿瘤病灶进行有效的杀伤。而传统放疗手段或质子射线均不具备这种效应。    

四年前，盛尹祥子和其他同事一起，来到国内首家同时拥有质子和重离子两种放疗技术的上海市质子重离子医院。和质子重离子打交道了四年，从陌生到熟悉，这群放射物理师们每天都会一遍遍地去检查机器的功能和运行精度。随着质量控制流程的优化，晨检时间由之前的两个小时缩短到现在的一个小时，放射物理师们对质子重离子设备的驾驭越来越游刃有余。  

 不与患者见面，可让医生行使“一票否决”权 

除了对机器设备精度的检测和验证，放射物理师们的另一项重要工作是和临床医生配合，为患者制定出一份精准的“放疗计划”。    

在临床医生确定好患者的治疗区域后，放射物理师要和治疗技师、放射诊断医生一起讨论粒子射线的具体照射范围和剂量，精确地计算每一个参数。赵静芳告诉记者，在这个过程中，放射物理师扮演着重要角色，如果物理师经过专业评估认为技术实施存在不确定性，那就相当于让医生对患者接受质子重离子治疗投了“否决票”。    

“虽然没有与患者直接见面，但我们要对每位患者体内的肿瘤组织及其周围器官的位置一清二楚。” 赵静芳告诉记者，每位患者胖瘦高矮和肿瘤位置都有不同，在质子重离子治疗前，要根据每位肿瘤患者的特征先在质子重离子治疗床上进行体位固定，并制作好模具，便于质子重离子射线精准打击病灶部位。随后，经过一系列参数的周密计算，并不断地调整、优化和验证，一份个性化的放疗计划才会出炉。     

在放射物理师们看来，一份好的放疗计划就像一个好的画家能把这些剂量线限定在特定的范围内，让患者正常组织得到最大程度的保护，从质子重离子治疗中获得最大的收益。   

而在治疗过程中，放射治疗团队还会复查患者的体位，放射物理师也会根据实际情况，对照射方案进行必要的调整。  

 虽然工作在幕后，但是我们帮助的是一群人  

成为一名放射物理师前，赵静芳从事的是临床医生工作。选择放射医学，就意味着每天更多的时间是同放射数据和放射设备打交道。患者能知道这帮“隐形医生”的机会，只能是通过放疗计划上印着的放射物理师姓名。      

赵静芳说，以前是面对面地在治疗单个患者，但现在在“幕后”帮助的是一群患者及医生、技师等多个群体。虽然不需要和患者见面，但他们也始终站在患者的身边，和肿瘤斗争。在她看来，物理师这个岗位可以帮助的人更多，受益覆盖面更广。而且现在他们看到世界上最先进的放疗技术在上海高水平应用于临床，让很多与癌症抗争的患者获得新的希望，这让他们感觉很是自豪。    

就在不久前，赵静芳的一位60多岁的大学老师鼻咽癌复发并发感染，肿瘤侵犯血管神经，出血风险大，活动受限，治疗棘手。他抱着一丝希望，求助于质子重离子技术。为自己的恩师制定放疗计划，赵静芳感到不少压力，史无前例的挑战。在与医生进行反复评估后，赵静芳交出了一份精准的放疗方案。      

“当老师躺在质子重离子治疗床上接受第一次治疗的时候，我很紧张地盯着治疗屏幕。”几天后，第一阶段治疗效果评估出来了，肿瘤开始缩小了！如今，老师已经出院了，肿瘤得到了控制，各项基础情况恢复不错，人也活动自如，这让赵静芳由衷地感到高兴。     

事实上，要当好一名放射物理师很不容易，需要物理学、医学和信息学等知识的深度交叉与融合。质子重离子放疗技术和设备相较光子放疗更为尖端，质量控制和验证涉及环节更多，是一种“精度极高”的肿瘤治疗手段，因此质子重离子治疗对物理师的要求极高。    

除了这些，放射物理师还承担着大量临床诊断和治疗相关的物理技术支持以及教学和科研工作。他们一直在思考，如何让治疗更精准更有效。花了近3年系统设计、软硬件研发、反复测试、修正和验证，盛尹祥子和团队一起自主创新研发一套“旋转治疗椅系统”，各项功能指标均满足了临床要求，可供选择的治疗角度达360°，尤其是针对那些对射线入射角度有更灵活要求的特殊部位肿瘤，可充分保护其正常组织。借助于这个“新式武器”，全球首例坐姿重离子治疗在这里成功开展。   

事实上，放射物理师在我国还是一个缺口比较大的职业，尤其是质子重离子放射物理师。为此，复旦大学设立了专门的放射物理医学工程硕士专业，目前已和医院共同培养了六批共52名复合型医学物理人才。医院还建立了物理师职称晋升机制和培训体系，致力于培养中国第一代“本土化”首席物理师，这也是这群“隐形医生”的奋斗目标。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顾金华/文 常鑫/图、视频 杨羡之 马鈜/策划

编辑:张红叶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