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报·青春上海见习记者 陈嘉音

相比于离开南坑镇，从上海重新回到这里显然更需要勇气。 

一对毕业于同济大学的夫妻回乡务农，白天在田间地头穿梭耕作，晚上就在老厨房搭起直播间，通过直播把深山农产品推介到大都市。“学霸夫妇”当农民的故事，听起来简单而线性，但实际上，这对夫妻这些年来的思考与努力，远远比这个故事表面呈现得深厚扎实得多。

在2015年，《青年报》曾报道过柯嘉华回归田园当“创客”。这6年间，他的创业梦进行得如何呢？

▋  桃花源里的田园牧歌  ▋

“正是摘艾草的时节，你知道怎么分辨艾草吗？”在大山深处的碧水青山中，头戴斗笠的周晰笑意盈盈，面对镜头讲解艾草的知识。为她拍摄的是丈夫柯嘉华，夫妻俩一个台前，一个台后，已经记录下了上百个这样的视频。  

30岁的柯嘉华是福建省漳州人，同济大学物流工程专业，2010年曾在校园内组建名为“筑梦农庄”的农业社团，在嘉定校区的一片土地上和社员一起耕种。这片土地成了他创业的原型。2013年毕业后，柯嘉华在上海注册了自己的品牌公司“济农嘉园”。 

妻子周晰是同济大学毕业的法国海归硕士，她放弃世界500强企业的工作待遇，回到乡下深耕生态农业。镜头里的周晰似乎是乡村里很平常的姑娘，但又符合我们对乡村几乎所有美好的想象。 

高速发展的互联网改变了乡村生活，也影响了人们注意力的分配。以前，一线的大城市永远是镜头的中心，7亿农村人口像是一个虚化的背景，看不清也看不全。如今，越来越多人开始把目光转向乡村，热切地迷恋着远方的世外桃源。 

每天晚上，夫妻两人会在老厨房开始直播带货。通过视频直播方式，他们把大山里面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有粉丝留言说，“这让我想到了小时候的味道”“你从上海回来，这落差能习惯吗”“我已经很久没回老家看看了，好怀念”。 

去年9月份，这间名叫“同济小柯夫妇”直播间浏览量热度高达一万。

▋  “农业也得造一座桥”  ▋

柯嘉华的基地在漳州市南靖县，南靖是革命老区，村子里的中老年人占多数，耕作是他们的强项。但柯嘉华也明白，农业是个难做的产业。他的父母是福建漳州的农民，每年要种两千棵左右的香蕉，来供四个子女上学。 

父亲载着成捆香蕉逐渐远去的背影，是他从小看到大的童年回忆。 

“他们就是靠着这样的收入抚养我和三个姐姐上学，可以想象他们内心有多渴望他们的孩子能够来上海。”柯嘉华说。 离开似乎是乡村青年必然的出路，区别在于，回不回来。 

校园里积累的实践与耕耘，也让柯嘉华和妻子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回家造桥”。“同济造桥比较厉害，我觉得农业也得造一座桥。”他希望这座桥能够连通生产和消费，能够真正让大家吃到安全、放心的食品，能够让农民真正获得跟他们付出相匹配的收入。 

夫妻一个是学建筑的，一个是学营销的，经过这几年的努力，他们架起了一座桥，把大山生态农产品输送到大都市，把它们转化为有资质的商品，端上城市人家的餐桌。 

“我们很高兴通过这几年的努力，逐渐架起了这座桥梁。”柯嘉华说道，“前端通过小晰，我们一边在试图传递出产品是在好的环境生产出来的，一边也在探索新的农业模式。” 

▋  把注意力转化为购买力  ▋

在夫妻俩的微店里，热销的农副产品有二三十种：时令蔬菜、散养家禽和禽蛋，黑猪和鱼、大米、蜂蜜，以及桂圆荔枝之类的时令水果。最近刚成熟的番茄是店里的“爆款”，这两天订单源源不断。柯嘉华说，基本上都是创业时期沉淀下来的老客户，复购率在65%左右。 

他们之前在崇明岛养了50头黑猪，每周一、每周四晚上七点，柯嘉华会在微信群开“黑猪发布会”，大家总会急着抢。因为每次杀的猪只有一两只，心、肝往往也只有一个。“需求量太大了，大家经常在群里抱怨，‘我的心又没有了，我的肝又没有了’。”说到这里，柯嘉华爽朗地笑了起来。 好的产品，客户会买单，这也给了他继续深入的勇气。后来，他又将黑猪养到了漳州深山里。“崇明猪”变成了“爬山猪”。每天进食的时候，他得用哨子才能呼唤“爬山猪”下山。“这种猪肉要比市场上要肥一些，但是更加好吃，也更受欢迎。” 虽然身处乡村，发达物流网正在帮他兜底：顺丰24小时，普通快递36小时，柯嘉华说，比起原先只在上海做基地，如今自己回到乡村，拓展的机会变得更大了。

▋  生态农业的解决之道  ▋

电商销售只是锦上添花，要进一步推开生态农业，还得依靠一条更根本的解决之道。 

周晰说自己是一个母亲，更能明白大家对安全食品的需求：“农业的路并不好走，大家的需求就像是一盏盏明灯，照亮我们的路。” 南靖的森林覆盖率高达75%以上，土壤肥沃，十分适合生态种植。她在创业过程中呼吁农民们加入生态生产的大部队。 

客源、技术、理念，他们将农产品销售的“天花板”一下子抬到极高处。 

摸清生态农业的市场后，柯嘉华也有了固定的经营之道。水稻播种时，他会帮助农民们优选优种；春天从村民那儿收新鲜的春笋，再把鲜笋晒成笋干，一直卖到冬季。到了冬季，能挖冬笋，那时可直接给人寄鲜笋…… 

去年一年时间，他带动了农户30户，让农户增收上千元，同时也进一步拓宽了供应的农产品种类。在未来，他的目标是在五年内让销售额上到一个新的台阶。 

他所在的南靖县是中国农村的一个小小的缩影。2019年，中国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16021元，提前1年实现比2010年翻一番目标。2020年面对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中国着力稳就业、促创业、兴产业，农民收入逐季好转，全年实际增长3.8%，收入达到17131元，较2015年增加5709元。

年前，他又将农场冬笋的包装“升级”成了竹篮，又带动了村里篾匠们的收入。“这两天常跟编竹筐的老人们‘泡’在一起，”柯嘉华说道，“看着他们，我明白了一个人，一辈子，做好一件事很不容易。” 

“所谓匠心，大概就是要学会在每一个孤独的夜晚，不停地琢磨，无数次地训练，终成大器。我们在编织竹子，竹子也在雕刻我们。无数次被竹片划伤穿刺的老手，终会长成厚重的老茧。根植于无数次摸爬滚打的历练，终将顽强生长，拥抱澄净的自由蓝天。”柯嘉华在笔记上这么写着。

青年报·青春上海见习记者 陈嘉音

编辑:张红叶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