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蔡娴/文 资料图

都知道饭圈的钱好“赚”，饭圈女孩们的钱袋子就像一块大肥肉，总被人虎视眈眈。她们总是被饭圈“教育”：你少喝一杯奶茶就能多买几张专辑。所以，有些女孩宁愿自己过紧巴巴的生活，但对偶像慷慨解囊。尤其现在正值“双11”，为了支持偶像带货，每天省吃俭用的“真爱粉”大有人在，甚至有人靠啃馒头、吃方便面度日。

可是，在“用爱发电”的同时，她们还要面对粉丝经济遍地是“雷”的现状，一不小心就会中招，究竟是谁动了饭圈女孩的钱袋子？受伤害的为何总是她们？

信用积分为他人追星背书，损失超10万

近年来，饭圈诈骗屡见不鲜，不法分子利用饭圈女孩高涨的热情与好奇的心理作案，购买门票、集资应援、偶像福利等方面均可能存在陷阱。犯罪嫌疑人徐某某就利用饭圈女孩的盲目轻信，通过为自己营造的资深饭圈女孩人设，哄骗多人使用信用积分为其租借照相设备，后将设备转售获利。近日，嘉定区人民检察院以涉嫌诈骗罪对犯罪嫌疑人徐某某依法批准逮捕。

“今年3月，我认识了徐某某，我们都是韩国偶像团体的粉丝，她还曾帮助我购买偶像周边产品。”被害人小周说。因为共同的爱好，犯罪嫌疑人徐某某与饭圈女孩们很快打成一片。徐某某对待这些饭圈女孩特别友好，还经常热情地称呼她们为“宝宝”“宝贝”，偶尔还为她们提供些小帮助。在此期间，徐某某为自己设立资深饭圈女孩的人设，营造经常去机场跟拍明星、参加明星签售会的假象，骗取饭圈女孩的信任。

不过，小周遇到的不是资深饭圈女孩却是资深骗子。今年6月2日，徐某某以要去机场跟拍明星需租借一套高级相机等设备为由，希望小周用自己的信用积分帮其免除押金8000元租借下设备。基于对徐某某的信任，小周乖乖照做。然而，收到租借的相机后，徐某某立即通过二手平台将其出售获利。随后，徐某某总以各种理由搪塞，小周最终因未返还设备还被商家扣除了8000元的押金。

当小周把自己的受骗经历告诉其他饭圈女孩时，发现了更多有类似经历的女孩，于是立马报警。经查，今年6月至7月，犯罪嫌疑人徐某某通过网络加入粉丝群，在其中一韩国偶像团体粉丝群内以相同的手法，接连骗了13个饭圈女孩，骗得的相机、镜头设备共计13套，导致被害人向租赁平台赔付损失累计超10万元。8月31日，徐某某落网，她已将其中的四个相机和十个镜头出售，非法获利共计6万余元，均被其用于追星挥霍。

防骗意识薄弱，别轻信“饭圈女孩”

嘉定区人民检察院认为，犯罪嫌疑人徐某某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虚构事实、隐瞒真相，骗取多人财物，数额巨大，其行为已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之规定，应以诈骗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据负责该案办理的嘉定区人民检察院第三检察部检察官李先仁介绍，在13名被害人中，年龄集中在20岁左右，年纪最小的才刚满18岁，年纪最大的39岁。

据检察官分析，徐某某骗术的高明之处在于，她深知饭圈小团体是依靠对明星的喜爱而产生信任感和凝聚力，饭圈女孩之间存在一种天然的信任关系。再凭借自己在圈子里营造的“知名度”，号召散粉共同来完成“追星事业”，以此让饭圈女孩放松警惕。

在办案过程中，检察官记得有个受骗的女孩事后回忆，徐某某曾哄骗要租借一台总价值不到6000元的相机，这件事其实是有悖于徐某某所营造的“不缺钱”人设，足以引起警觉。但当时，她被徐某某营造的“经常四处追星，经济条件一定很好”的假象所蒙蔽。

此外，徐某某利用信用积分进行诈骗的手段并不常见，隐蔽性很强。按照徐某某的骗术，用信用积分租借相机是零抵押的，不需要租借人支付高额押金，这样一来，就绕过了让被害人拿出“真金白银”的环节，同时让被害人产生一种错觉：她们默认徐某某会按时归还相机，因此自己是没有任何损失的。在生活中，信用积分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加上大部分被害人都是未出校门的年轻女孩，社会阅历较浅，轻易就落入了徐某某的圈套。

本案正是利用信用积分暂时不用交付押金的假象，让年轻人放松警惕，实则隐藏巨大押金损失风险。记者了解到，今年9月，蚂蚁花呗就已官宣全面接入央行征信系统，各网络支付平台的信用体系接入央行征信系统也将成为趋势。

“信用体系具有很强的人身属性，不能用自己的信用来帮他人办事，国家不允许，法理上也讲不通。”检察官提醒，要警惕信用积分抵押成为新型诈骗手段，避免对个人信用产生不可挽回的影响。尤其是年轻女孩们在追星时，要保持理智、提高警惕，增强自我保护的意识。

应援平台退款无限期拖延，伤财更伤心

这类诈骗个案或许还可以防范，被一个已在饭圈拥有较强公信力的知名平台“坑害”就有些防不胜防了。最近，饭圈女孩的烦心事可真不少。如果你在社交平台输入关键词“Owhat”，就会发现当下饭圈正空前的大团结，让他们达成一致的原因就是，向Owhat讨债。

对于不了解饭圈的人来说，可能会疑惑Owhat是什么？用资深饭圈女孩小英的话来解释，Owhat就相当于饭圈“淘宝”。粉丝会和应援站作为商户在Owhat“开店”，粉丝们就可以通过平台来购买偶像的专辑、周边和虚拟商品。

前不久，作为国内头部粉丝应援平台的Owhat发布公告，将无期限停止“粉丝会”商户所有交易服务，同时停止提现，并安排对粉丝订单进行退款服务。该声明一出，在饭圈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各家“粉丝会”都对Owhat因单方面停止提现而造成的损失进行声讨。有粉丝统计显示，此事波及数百家“粉丝会”，涉及金额或高达千万元。

知名韩娱博主疯狂的贫道发文称，身边认识的粉丝站长都因为Owhat不给提现打破了自己的生活规律，有的请假自费去总部讨要，天天耗着，有的因为7位数数额巨大以泪洗面。维权也是被各种踢皮球。

这次事件最直接的受害者无疑又是饭圈女孩们，作为“散粉”，她们将面临着退款无限期拖延、投诉和维权无门的弱势境地。“再不退我钱，就要没钱吃饭了。”关注Owhat的退款进展，成了小闻每天睁开眼做的第一件事，然而，现在已经超过平台承诺的20个工作日，她仍未收到退款。和小闻有相同情况的饭圈女孩数不胜数，她们都在担心：Owhat会不会成为第二个ofo？

记者就此事咨询了上海段和段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刘春泉，刘春泉表示，根据刑法规定，不当集资可能构成诈骗罪和侵占罪，不合法的资金有被监管没收的风险，而合规的交易资金应被原路退还给粉丝。刘春泉建议，粉丝可以通过12315平台进行投诉维权。

不过，有网友通过12315进行投诉后，仅得到了“经调解，双方已达成一致，终止调解，后续请关注官方最新动态”的回复，但实际退款情况仍毫无进展。

相比起收不到退款的郁闷，小闻说，其实自己心里更难过的是，因为此次Owhat事件，偶像的这次回归，专辑销量被连累了，成了一次无效应援。

相比起仍身陷饭圈漩涡的小闻，网友“开个炸鸡铺子”显得有些“人间清醒”：“Owhat要没了，我才想起来之前追星的时候在这应援集资、买周边，家里好多各种明星周边，现在的我也不理解当时的行为。”

这两天“双11”正如火如荼，往年此时都是饭圈女孩们集中“火力”为偶像“冲业绩”的重要关头。这边还在为讨债无果烦恼，那边钱袋子又开始“催缴”……不过，今年的“双11”已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经过前几年“双11”的“尝鲜”，产品与流量明星进行捆绑的销售模式大获成功后，粉丝效应已经成为品牌商家刺激消费的惯用手段。然而，自“清朗”行动以来，品牌商家与以往大张旗鼓推明星单链，播报销量数据给粉丝“打鸡血”的做法有所改变。今年，“割韭菜”的风气明显收敛了很多，但明星带货依然是主流。据天猫发布的“双11星光日历”显示，将“700+明星总裁来直播”作为宣传标语，明星直播带货的行程也排得满满当当。

记者看到，此次各家粉丝站、粉头在号召粉丝支持偶像代言的同时，还会反复强调要积极响应国家号召，理智追星，量力而行。因此，今年鼓励“晒单”的攀比风气也有所遏制。已经在“双11”收获颇丰的小英表示，虽然她的钱袋子大多还是献给了偶像代言的产品，但今年自己不会像往常一样在网上进行“晒单”。“我主要是买一些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尽己所能，默默支持就好。”

  == 记者手记 ==  

饭圈女孩的钱袋子为何这么容易失守？除了自我保护意识不强，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畸形的饭圈心态造成的。为了病态的“流量为王”，为给偶像营造虚假繁荣，粉丝每天都“身负重任”，要为偶像作品打投，要为偶像代言买单，还要为偶像“排面”做应援，这都需要粉丝不断自我奉献，以及自掏腰包。久而久之，“氪金”粉成为了饭圈的中坚力量。

然而，饭圈的主力军大多是年轻女孩，这个群体没什么钱，清醒的人顶多省吃俭用，尽力而为也就罢了。但不清醒的人可能会今天跟朋友借钱，明天跟亲戚借钱，攀比风气越演越烈，自己的钱袋子却入不敷出，更有甚者就会像徐某某一样踏上诈骗犯罪的不归路。

而吃尽粉丝经济红利的Owhat会遭遇如今的窘境，似乎也是在预料之中。今年6月，中央网信办开展了“清朗·‘饭圈’乱象整治专项行动”，8月又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饭圈”乱象治理的通知》，Owhat被约谈整顿，与多个饭圈App一同被下架。有业内人士认为，此次Owhat无限期停止“粉丝会”，或许就是受“清朗”行动的影响。

因此，对于今天的局面平台应该早有预判，要停止交易应该早下通知，及时停止“粉丝会”的集资行为，而不是任由商户集资、交易后，再通知大家无法提现。

随着“清朗”行动的开展，饭圈纷纷表态要取消集资，不再过度应援，并倡导粉丝理性追星，适度消费。但理智追星更多靠的是自己，别让你的追星热情变成诈骗犯罪的目标，别在过度消费的重压下也消耗了自己对生活的热爱。

青年报·青春上海记者 蔡娴/文 资料图

编辑:陆天逸

来源:青春上海News—24小时青年报